胡辛被噎的直翻白眼,而阿来俏目瞪着她,气呼呼的眼里冒着火。 别以为躲在小姐身后就没事了,待会儿出去再揍她! 两人胡闹了一会儿,见阿来将瓜子仁刨到了谢于归碟子里,献宝似的放在谢于归手边,然后就目光灼灼的瞧着胡辛,一副她敢伸手就剁了她爪子的架势。 胡辛忍不住道:“这小丫头还护食。” “你不护吗?当初我刚捡到你时,谁敢碰你碗里的肉你就能跟人拼命。”谢于归没好气道,“你别成天欺负阿来。” 胡辛哼了声:“我哪有欺负她,每次来可都给她买吃的了。” 就是这丫头吃喝全收,该揍还揍,打起架来跟疯牛似的,一拳头能让得人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似的,半点都没收了孝敬就留手的意思。 “那是你活该。”谢于归白她。 阿来性子挺好,没人招她她也从不动手,但凡动手都是他们自找的。 第196章 查卷宗 胡辛有些不满的嘟嘟囔囔,总觉得谢于归偏心,对阿来宠的跟个孩子似的,明明主子以前最宠她了。 谢于归见她酸溜溜的模样无奈又好笑,只瞪她:“你是专程过来跟阿来吃醋的?” 胡辛撇撇嘴:“那倒也不是,是曹浦托我给您带封信来。” 她朝着外面看了一眼,见青麟还没回来,她这才压低了声音道,“曹浦说老九有点儿事情要跟您说,只是您身边一直有人,他们也不方便过来,所以就让我把信给您带来。” “老九还没走?”谢于归脸色一沉。 胡辛回道:“谢鹏的腿还没养好,乔开那混账玩意儿伤势也重,让他们自己回去不安全,而且曹浦之前找来南下的商队因为有事情耽搁了。” “我听他意思说,最迟月底就送他们离开。” 谢于归闻言眉心未松,胡辛知道她担心什么,低声道,“您放心,他们现在住的地方很安全,而且寻常也从不出门,不会有事的。” “曹浦那家伙您还不知道吗,办事靠谱的,他不会让老九他们闹出乱子来的。” 谢于归叹口气,有没有事眼下也只能这样了。 她是想要让人尽快离开,可也总不能放任谢鹏二人的伤势不管,要是真让他们带着重伤离开,半道上万一遇到什么事儿,后悔都来不及。 她伸手接过胡辛手里的信后,有些好奇老九找她什么事。 原是以为隗九祥这般郑重其事是为着什么,可等摊开信纸看清楚里面写的东西之后,她瞬间神情惊愕。 “殿下,怎么了,老九写了什么?”胡辛在旁好奇。 谢于归将信给了她后,胡辛看了一遍,下一瞬就猛的抬头看向阿来,脱口道:“不会吧?” 阿来是花玲? 怎么可能! 她上次来时才跟殿下提起花玲这么个人,说他们三年都没找到花吉妹妹的下落。 如今隗九祥却说阿来很有可能就是花玲,可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他会不会认错了?”胡辛忍不住道。 谢于归也有些迟疑,她得了这壳子时,阿来就已经跟着她了,而她记忆里原主捡到阿来的时候的确差不多是在三年多前。 当时阿来身受重伤,后背上还插着弩箭。 她还记得胡辛说过,花吉的妹妹一直养在花将军麾下一位名叫姜炳的副将家中,还说她自小便跟着习武,天赋异禀不说,十三岁时便能跟好几个成年习武男子交手不落下风。 先前她就察觉阿来应该是习过武的,只是伤了脑子忘记了招式,再加上时间这么凑巧…… 谢于归微眯着突然开口:“阿来。” 小丫头抬头。 “我口渴了,你去替我取点水来,记得放点儿先前母亲送给我的百花蜜。” 阿来听到百花蜜时舔了舔嘴唇,谢于归笑,“给你自己也冲一杯,不过别放太多了花蜜,小心喝多了甜的坏牙。” “是!” 阿来脆生生的应了一声,转身就跑了出去。 走到门前想起什么又退了回来,将她刚才剥好的瓜子仁哗啦啦的倒进了自己的小荷包里,这才朝着胡辛哼了一声,脑袋上挂着的铃铛一甩,然后转身跑了。 胡辛:“……” 哪怕知道这小丫头可能是花玲,她也想要揍她! 这臭丫头怎么能这么气人! 谢于归也是被阿来这操作逗笑,眼角都微弯了起来,朝着胡辛问道:“花家出事那年,花吉和他妹妹应该都记事了吧?” 胡辛有些恼,却还是说道:“我听花吉提过一次,花将军走时他已经七岁,算下来他妹妹也有五岁了,应该是记事的。” “当时花家被抄家的时候,可有人受黥刑?” 胡辛虽然不知道谢于归问这个做什么,却是摇摇头: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花家出事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那时候庆帝还在朝,花家上下几乎全部被斩首,想要知道他们里面有没有人受黥刑得去查卷宗才行。” “去查。”谢于归说道。 “殿下为何查这个?”胡辛不解。 谢于归道:“你还记得言诲那老和尚吗?” “他以前也曾受过黥刑,阿来之前见到他时,指着他脸上的刺字说她好像在别的地方也见过。” 她手指落在桌上轻点, “谢家小姑娘捡到阿来的时候是三年多年,而她身上受了重伤醒来后就没了以前的记忆,隐约记得什么恐怕也是在她受伤之前。” 黥刑刻面,父皇夺回皇权之后便未曾再对人动过此刑,而阿颉登基之后,也废了这刑罚。 所以阿来如果真的对黥刑有记忆,也只有可能是在庆帝在朝的时期,而且能让她印象这么深,时隔多年失去记忆之后还能有印象的,按理说也应该是跟她比较亲近的人。 “寻常百姓若犯大罪一般都是直接杀头,而黥刑侮辱性远比伤害性要强,当年在庆朝时受这刑罚的也大多都是得罪了庆帝的朝臣官员,如这般情况卷宗里一般都有记录。” “你着重查一下花家,还有当初京中受审官员,看都有什么人受了黥刑。” 花吉已死,想要知道阿来的身份并不容易,就算是隗九祥也只跟阿来有一面之缘。 谁也无法确定阿来到底是不是花玲。 可如果花家当年抄家之时有人受了黥刑,而卷宗之内又查不到旁人的话,倒是几乎能够确定阿来的身份。 胡辛闻言就懂了谢于归的意思,点点头道:“我会找时间去查。” “查的时候小心些,别惊动了旁人。”谢于归叮嘱道。 胡辛说道:“殿下放心,我明白。” 阿来乐淘淘的捧着百花蜜水过来的时候,胡辛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之前不说不觉得,如今细看时这丫头跟花吉倒真的有几分相似,同样黑白分明的杏眼,小巧纤细的身材。 花吉便也是这样,生着一双比女儿家还显湿濡温弱的眼睛,瞧着天生就比旁人要稚弱许多。 他四肢纤细,哪怕习武之后也不见粗壮,一身气质单纯无害,再加上一笑时杏眼羞涩乖巧,极为让人容易亲近,也正是因为那副容貌,他才能瞒得过那些人混进他们身边,成为从不被人防备的那一个。 花吉十一岁时,就当了细作。 一直到十五岁时,哪怕因他之手掀翻了好几个棘手之人,却从来无一人怀疑过他。 “你看什么!” 阿来总觉得胡辛目光怪怪的,瞧着有些渗人,她下意识的伸着手护着怀里的蜜茶,“小姐的,不给你!” 胡辛:“……” 嘁! 花吉多聪明一小孩,心眼儿多的跟小狐狸似的,单纯无害的脸下藏着一颗七窍玲珑心,怎么会有这样又蠢又贪嘴的妹妹? 胡辛不由腹诽隗九祥是不是看错了眼,扭头哼了声, “谁要喝你这点蜜糖水?” …… 想要查卷宗不是容易事情,更何况还是前朝卷宗。 胡辛虽然答应了下来,可想要不惊动其他人去翻看这些不是一、两天就能搞定的事情。 谢于归烧了曹浦送过来的信后,让胡辛带了回信过去,交代此事她会放在心上,让隗九祥他们安心养伤早日出京,别的事情她会处理。 又过去了近十日后,胡辛那边才得了答案。 谢于归瞧着那复刻出来的案卷,指尖摩挲着上面记载着花家当年事情的那些文字时,再看着阿来时神色就格外复杂。 花吉的父亲名叫花闻檩,是皇祖父在朝时极为厉害的大将,跟同是武将的庆帝也曾经是至交好友。 庆帝突然谋反,以友情蒙骗了花闻檩,骗的他放纵大军入城以至于李氏王朝倾覆,他自觉愧对李家之人,更因此事与庆帝走向殊途。 庆帝夺权登基之后,花闻檩手里却还握着一些兵权,再加上他知晓太多庆帝之事,又一心觉得庆帝谋逆有错,逐渐成为庆帝眼中钉肉中刺。 庆帝曾经试图招揽,甚至拿旧时情谊相惑,只花闻檩一概不接。 最后惹恼庆帝被其构陷罪名抄家灭族之时,庆帝虽然未曾留情,对花家赶尽杀绝,却也也从没以黥刑羞辱花家之人。 花家上下在那一场灭族之祸里死的干净,没有受过什么羞辱,可是花闻檩有一个妹妹早年嫁给庆帝的堂弟,后来庆帝登基之后,那位堂弟也被封了亲王。 那位夫人因受花闻檩牵连成了杀鸡儆猴的那只鸡,落了个“谋害”皇嗣得罪庆帝宠妃被刺面代刑,后那被韩家休弃之后送回了花家,曾在花家住过一段日子。 谢于归又翻看了一些其他案卷,都是胡辛找来的有记载受过黥刑之人。 庆帝暴虐,得罪他的大多都成了亡魂,能让他施以黥刑的几乎都是她皇祖父那一代时留下的老臣,以及一些当年与庆帝不和,在他谋反之后被他清算之人。 那些人大多在庆帝在朝时就已经身亡,要么就是现在依旧还活着却远在京城之外的,几乎都跟阿来的情况沾不上半点关系。 谢于归几乎可以肯定,阿来记忆之中脸上刺字的人,极有可能就是那位花家出嫁后被休弃的姑奶奶。 也就是说,阿来就是花玲。 是曹浦他们找了三年之久,花吉那个失踪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