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辰嘟嘴试着活动了一下唐窈的右臂,“没什么事,她自己接上了,祸害活千年,开些化肿去瘀的药便好了。” 祁浔见唐窈的后牙槽处明显咬紧了几分,知道她醒了过来,心中捉弄意起。故意凑近唐窈耳边道: “给她配些药,要最苦的。” 也让她尝尝这哑巴吃黄连的滋味。 “得嘞!”怀辰笑逐言开地拎着药箱跑了出去,恨不得立刻把这世间最苦的药配出来。 唐窈知晓已被祁浔识破,便不再装睡,却不肯睁眼,只转过身来背对着祁浔。方才祁浔与怀辰谈话之间,她已隐约转醒,似朦胧间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只是具体他们谈论什么,却因当时尚昏沉着,没有听清。 “转过来。”祁浔在背后命令道。 “妾怕过了病气给殿下。”唐窈拽了拽被子,不肯听从。 “那我叫怀辰回来,再给你扎几针。” 唐窈无奈,极不情愿地卷着被子转了过来,一时仓促,未料到身后的祁浔靠得那般近,一张脸直直怼在了祁浔眼前,几要与他贴上,热气就喷洒在自己脸颊,她甚至可以从那双清澈瞳仁里瞧见怒目嗔视的自己。 呼吸骤然一停。唐窈蹙眉朝后躲了躲,却被祁浔的大掌扣在脑后,禁锢住了。 “窈儿以为投怀送抱,我就不处置你了么?” “你放开。”唐窈本能地斥道,转瞬又觉得有些生硬,描补道,“殿下身上有伤,别牵扯到。” “你乖乖别动,就扯不到。” 唐窈张口话还未来得及说,祁浔的薄唇就附了上来。近乎是咬的,带着汹涌和饕餮。 唐窈吃痛,要挣扎着避开。 祁浔松开了嘴,凑到唐窈耳畔,滚烫的气息就酌着唐窈有些发红的巧嫩耳垂。“你若再乱动,扯到了我的伤,我就把你迷晕了。反正被迷晕了,想摆什么姿-势就摆什么姿-势,窈儿说是不是?” 唐窈知道他这是在翻昨夜的账,认命地闭上了眼,收回了本想要挣扎的手。 “那你快些。” “呵。”祁浔再次咬了上去,仿佛是嘬着一颗红润娇嫩的樱桃,想把鲜甜的汁水都吸尽了,吃入-腹中。他探出舌尖,将溢出的汁水舐个干净,复挑开贝齿,大肆地攫取掠夺着。大掌也未闲着,自唐窈颈后顺着纤颈,游-移到了耳侧,带着粗粝的两指捏动着脸侧的小巧耳垂,时轻时重。 唐窈陡然战栗了一下。带轻疼的酥-痒自耳侧蔓延开来,那是她最敏-感的地方,她整个人被挑-弄得有些意动,顺从地揽上了祁浔的脖颈。 祁浔也燥热起来,思及身后的伤处,他压抑着将唐窈拽了开来,意犹未尽地伸指揉搓起红肿鲜艳的唇瓣,勾唇调笑道: “窈儿的身-子倒比这张嘴实诚的多。” “殿下的嘴倒是实诚,怎奈身子不行啊。”唐窈皱眉避开祁浔不安分的手指,反唇相讥道。 祁浔听罢,捏起唐窈的脸颊,不怒反笑,“好窈儿,你记住,这四十杖我会一分不少地还给你的。” 唐窈对祁浔的阴晴不定早已习以为常,只拽下了那只手,不驳不应。 她从来没想过要逃开,从决定整个谋划开始,她就知晓自己要面临什么。她太明白祁浔有仇必报的性子了,如今祁浔轻巧放过,并不代表日后的安然无恙。 “咳咳。” 怀辰尴尬地掩鼻虚咳了几声。 刚刚,兴冲冲的怀辰,刚闯进门便见了这样一副旖旎景象,若不是他知晓两人的利害牵连,怕是真要以为两人是柔情蜜意的小夫妻了。 两人转头见怀辰来了,纷纷松了手,各自拉开了些距离。总有些不自在。 怀辰见两人已规整好了,便端着药碗进来了,他没好气地递在唐窈面前,“喏,你的药。” 刺鼻苦臭的气味顿时弥散开来,唐窈忍不住蹙了蹙眉。就连在一旁的祁浔也忍不住皱皱鼻头,避了避,却仍幸灾乐祸地支首看着唐窈。 “窈儿快喝吧,喝了病才能好,可不能耍小孩子脾气,嫌药苦便不喝了呀。” 唐窈见祁浔那一副一脸无辜的模样,便气恼地在心中将他千刀万剐了数遍,却也知晓祁浔不过在拿她出气,若祁浔真想给她下毒,倒也不必费这么大周章,药的确是治病的药。 还不知祁浔下一步有什么动作,而自己又该如何应对,根本没有时间生病。心中一横,唐窈夺过碗来,憋着一口气将乌漆麻黑的苦药汁喝得一干二净。 待碗一空,口中苦涩泛滥,只觉得腹中有股劲儿在向上翻涌,她勉力吞咽了几下,才勉强抑住。 祁浔伸臂将唐窈的脸揽了过来,十分欠揍地伸指将嘴角溢出些许的药汁抹了抹,涂在她唇上,“好窈儿,别浪费了。” “别……” 唐窈蹙眉,话还没说完,到底抑制不住腹中上涌的劲头,一股脑地全呕了出来,她已尽力在电光火石之间避了避,却还是吐在祁浔怀里。 好在唐窈晨起并未吃什么东西,吐出来的都是些酸水,还有方才那碗臭苦的药汁。 “唔……”唐窈擦擦嘴,刚抬头便见祁浔射来的两记眼刀子,她忙心虚地垂下了眼。 “副使大人,你故意的吧。”祁浔咬牙切齿,那眼神恨不得把唐窈生吞活剥了。 “是你非要……”唐窈话还没说完,又有些发呕,她赶忙捂住了嘴。 祁浔匆忙往旁躲了躲,又牵扯到了身后的伤口,疼得嘶了一口。 好在这次唐窈只是干呕,压了下去。 祁浔按了按眉心,认命地唤来丫鬟,“来人!收拾一下!” 他算是明白了,上辈子就是欠了唐窈的,这辈子想欺负欺负,都会倒霉地应在自己头上。 怀辰也在一旁忿忿地看着,他好不容易结合着药材的功效与味道,才熬出了这么一碗,这一吐,白忙活了! “你。”祁浔抬手指向怀辰,没好气道,“重新熬碗正常的来。还有,以后进屋敲门,配好了药,就去给我扫马厩去!” 怀辰正欲反驳,见祁浔冷着脸,便认命地苦着一张小脸领命退下了。 “给侧妃端些清淡的早饭。”省的一会儿吃了药又吐到自己身上。 因吐到了祁浔的衣衫上,这退衣换衫之间难免又牵动伤口,祁浔疼得脸色有些发白。 待两人是拾掇完了之后,祁浔面色不虞地趴枕着,一时疼得厉害,也懒怠折腾唐窈。 眼下投鼠忌器,还要演戏,等这女人没用了,再收拾不迟! 唐窈这边吃过早膳,服过汤药,也识趣地乖乖躺了下来。昨夜未睡好,如今只安静了一会儿,便借着药劲儿沉沉地睡了过去。 *** 正在此时,侯府中的沈弗瞻迎来了他人生的第二个高光时刻,正吆五喝六地支使着谢菀: “谢菀!我渴了!” 谢菀急匆匆替他斟了一杯茶水,递在他嘴边,沈弗瞻就着谢菀的手轻啜了一口。 “烫了!” 谢菀忙收回手,将茶水递在唇前吹了吹,才复递到沈弗瞻嘴边。 沈弗瞻不过轻碰了碰。 “凉了!” 以谢菀以前的脾气,必然是要发作的,但想想都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让沈弗瞻受刑躺在这儿,便自责万分,乖乖又添了些热水,试了试水温,才递给了沈弗瞻。 沈弗瞻这才得意洋洋地就着谢菀的白嫩小手饮尽了杯中的茶水,那模样就像个一朝得意的小人,若不是臀上有伤,他保管要翘着二郎腿,唱首欢快小调。 从前因为有沈老将军的命令在前,全府唯谢菀马首是瞻,他在这府里的地位,自觉连唐窈身边的初晴初雪都不如。如今终于被他逮着机会,耀武扬威一回。 “那龟奴我吩咐老鸨找到了,已经处置了。” 谢菀点点头,“如何处置的呀?” “茶水没了,再添一杯。”沈弗瞻轻巧茬了过去。 他可不想谢菀知道这些。有了他暗中的吩咐,估计那色胆包天的龟奴如今已残废,被扔在宫里哪个犄角旮旯里当烧火太监呢。 沈弗瞻在府里的地位虽然不高,在外面这些年帮衬着祁浔厮杀,却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 沈弗瞻又饮了一杯茶水,斜睨了谢菀一眼,“削个苹果。” 谢菀又只好挑了颗苹果削了起来,觑着沈弗瞻的脸色小心翼翼道,“阿瞻,那青楼有什么好?你日后可别去了,味道熏人,还吵得很。那里的姑娘都穿着些不知羞的衣服,而且也甚是无趣。” “不去了,之前不过是朋友应酬去应付些场面。如今你看我这个样子,还敢再去么?”沈弗瞻心虚地哄道。 谢菀听出沈弗瞻话里的刺,吐了吐舌头,便不敢再继续追问下去。这一提起青楼,她倒是想起来昨夜听的那个富商的段子,一时好奇,便同沈弗瞻讲了起来。 “阿瞻,你说这个段子有什么好笑的啊?” 沈弗瞻脸都气绿了,压抑着怒气咬牙切齿道,“等我伤好了,便让你明白明白。” “嗯?现在不行吗?”谢菀听不出话中的意味,专心地削着手中的苹果,平日里都是初雪替她削好的,她有些做不惯。 “现在不行,菀儿现在要给我削苹果。”沈弗瞻冷笑道,“去,多削几个。” “哦。”谢菀点了点头,正准备起身找个盘子来,便听到沈弗瞻朝外怒喝: “方圆!初雪!你们两个给我滚进来!” 方圆和初雪听见房中怒吼,忙推门进来,不知今日世子爷哪里来的怒气。 “你!”沈弗瞻指向方圆,他的贴身小厮,“去找个由头,让京兆尹把春风楼给封了!” “你!”沈弗瞻移眼指向初雪,初雪吓得抖了抖,她也未见过这般凶神恶煞的沈弗瞻,印象里他在世子妃面前向来是很温柔的,“任由世子妃胡闹,去浣衣房洗两天-衣服去!” 初雪瘪着小嘴,可怜兮兮地向谢菀求救,谢菀也不知沈弗瞻怎么突然发这么大的火,不过他将春风楼封了,她心中高兴,不愿当场拂沈弗瞻的面子,便用眼神回应让她先去,等这边气消了,自己就去救她。 两人正挤眉弄眼的,沈弗瞻突然将枪口转向谢菀,吓得谢菀一怔,“你!你不许再去那种地方,你若再去,我就……就……” 谢菀见沈弗瞻半天憋不出一句狠话,赶忙将削好的一块苹果堵入他嘴中,笑靥如花地哄道: “郎君!吃苹果。” 被堵住嘴的沈弗瞻哼哼唧唧地嚼着媳妇儿亲自喂的苹果,还挺受用。 *** 日头西斜,天又凉了几分。彼姝堂内唐窈已然醒来,借着药劲儿发了身汗,身上轻快了不少,倒是折腾了一夜一天的祁浔好不容易才浅浅入睡了。 “殿下。”外头怀凌敲门,显然有要事回禀。 祁浔惊醒过来,见一旁的唐窈正捧着本书卷斜倚而读,好不惬意。 自己在这生闷气,这小白眼狼倒舒服! 祁浔一把抓住书卷扔到了地上,不要脸地支首无辜道:“呀!把窈儿的书碰掉了,对不住了。” 唐窈索性揽被重新躺下,不理这幼稚鬼。 祁浔将怀凌叫了进来。 怀凌进来,却不说话。唐窈明白这是不想让她听到,心里虽然打鼓,面上却不显,只掀被而起,冷声道,“我去趟净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