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甲自不必说,皇帝亲自赐官,再差也是个六品京官,二甲也会有朝廷分配官位,像他这种三甲同进士的那就只能去吏部挂个候补县令,等到外县有补缺的时候,才可以走马上任。 当然你要光等待那就做好等到死的准备,除非你时来运转官场实在缺人的情况下,可以不用走任何门路就稳稳当当做上县令,一般这种情况只有在刚开国百业待兴的时候才会出现。 张县令想起自己做上这个县令可是花了整整一千两银子,肝都在颤疼。 更惨的是当上县令不等于万事大吉,每过几年还有业绩考核,最次等的一批当然是被朝堂罢官。 在官场上没有背景,又做不出什么业绩,这辈子就算是走到头了,所以张县令看到江景元才会高兴。 肖知府高升成了他的顶头上司,而上司又与江景元的父亲是旧识,对江景元恐怕也是照拂颇多,只要江景元能够在肖知府面前多给他美言两句,帮他把这个县令的位置坐稳也是极好的,没准知府大人一高兴,在业绩考核上添上一笔优,他还能升上一升呢。 捕快去捉拿李三全的时候,李三全还好端端地坐在药铺里替人看病,倒是替捕快们省了一番功夫。 李三全被捕快们捉到衙门的时候,都还在心中纳闷不知犯了何事,直到来到公堂之上,看到好端端坐在公堂一旁的江景元,这才面色如土,更是惊吓得大汗淋漓。 三月初头的天,身上的棉衣还没褪干净,他的后背竟然湿了一大片。 “大胆李三全,故意篡改风寒药方的药剂,加害梧桐村江秀才,该当何罪。”公堂之上张县令一身绿袍,头戴乌纱帽,怒目圆瞪,手上的惊堂木拍得震耳发馈,周身的气势犹如排山倒海,压的跪在地下的李三全喘不过气来。 “小的……小的知罪。”李三全颤抖的身躯在地上蠕动两下,脸上闪过一抹犹豫,最后还是咬了咬牙,深深伏在地上,认罪了。 张县令和江景元两人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不可思议,没有想到李三全这么快就认罪了。 张县令原本都给李三全准备好了一套刑法,准备好好逞逞他这个新县令的威风,结果却用不上。 “你这个无良的大夫,为何要加害于我儿。”陈秀秀再听到李三全认罪之后,再也压制不住心中恨意,咬牙切齿地问道。 李三全此刻倒是冷静了下来,看着陈秀秀冷哼一声,“我为何要害你儿子,这就要问问你那死鬼丈夫。” 李三全闭上双眼,两行浊泪从脸颊滴落,缓缓开口,“二十年前,我儿李正义与江远茂那斯一同去大同省赶考,两人都考上秀才,可江远茂考得太好,得了个廪生的名头,在大同省才名远播,我儿却是个普通的秀才,有好事者忍不住拿江远茂与我儿子相较。” “我儿虽然比不得江远茂,但心气也高,自然是受不得这等侮辱,去找江远茂,希望他能够为我儿说几句好话,这件事情也就此作罢,谁知江远茂开口答应得好好的,随后便闭口不言,我儿回来之后就一直郁郁寡欢,一年后便归了西天,你说我该不该恨。” 李三全此刻看着陈秀秀的目光,当成是恨不得把陈秀秀给生吞活剥了。 陈秀秀被他的滔天怒意所吓,一时间竟然有些畏惧,闭口不再言语。 “那也怨不得我父亲,你该恨的是那些肆意诋毁的人。”江景元挑了挑眉,却不俱李三全的目光。 “就算没有我父亲,也还会出来一个陈远茂,张远茂,难道这天地下只要比你儿子考得好之人,都要被你如此毒害一遍吗?” 江景元盛气凌人地看着李三全,心中闪过一抹愤然。 这世上总有一些怨天尤人的人,出了问题从来都不从自身找毛病,反而怪罪他人。 需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偏居一隅,眼界低了,自然是看不到外面的大好河山。 自己肚量小,还怪别人。 当然这于李三全的教育也是分不开的,如今看到李三全这幅不配为人的模样,也多半知晓他的儿子是个什么货色。 “苍天还真是有眼,没想到六年后江远茂那斯也因病去世,我得知这个消息可是在铺子外面放了三天炮仗,原本以为这件事情就此了结,哪知你又考上秀才,还染上风寒,药石无医,看着这样一个大好机会我能放过吗,只是可惜被你识破了。” 李三全说着说着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刚才还气势汹汹的此刻迅速萎靡下去。 江景元心中气恼,把李三全抽筋扒皮也不解恨。 他儿子可怜,难道原身就不可怜,他要是不穿越过来,陈秀秀恐怕到死都不知道江景元是如何死的。 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江景元气恼归气恼,好在还没有丧失理智,知道这时还是要给张县令面子的。 “请县令大人替学生做主。”江景元站起身来,对着张县令深深行了一礼。 张县令见江景元如此识趣,心中也是高兴,他有意结交江景元是一码事,江景元尊不尊重他又是一码事。 “李三全肆意篡改药剂谋害梧桐村江景元秀才未遂一事,由罪人李三全亲口称认,证据确凿,判流放三千里,并查抄济仁堂,家产没收,签字画押,此案案结。” 拿着结案书给李三全签字画押的时候,李三全却迟迟不肯按下手印。 一脸愤然的看着江景元,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脸的不敢相信,“我还是奇怪,你明明吃了我的药,今日就该归西,为何会好端端的坐在此处。” 江景元冷淡地撇了一眼李三全,冷漠说道,“你不配有资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