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
沉寂的妖军之中,那头大妖突然睁开了那双巨大无比的眼睛。
书生抬头看向他,尊敬问道:“尊上,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没有动?”那头大妖皱着眉头,低头问他。
大妖的声音太大,书生耳边仿佛响起了一道雷鸣,好容易平心静气,才意识到那头大妖说的是唐未济那边没有动。
“我看他模样之前受尊上一击,已经是受了伤,怕是这会儿跑不动了吧。”他如是回道。
大妖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算是勉强相信了他的说法,他抬头看向漆黑的天空,看着天空中那轮清冷的明月,无端感觉到一阵燥热与紧张,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正在发生。
……
破庙之前两个一大一小的男人相对而坐,各自身后又站了个一大一小的女人面面相觑。
月光洒落在树梢上,然后在树梢的婆娑间往地上撒上一层雪一般的碎银,称心等得有些不耐烦,打了个哈欠,抱着小火坐到了这层碎银的中间看着他们两个。
他们只是相对而坐,并没有称心想象中的交谈,没有言语的交谈,如何传授剑阵的控制办法?
这时候还不是血修的称心心里想着这个念头,对那个从未奢望过的世界有了一丝好奇。
心湖中的涟漪随着声音的不断响起而不断放大,最后由一圈圈的涟漪化作百米高的巨浪,唐未济的面色有些苍白,有些失神地想着原来这才是上清剑阵真正的威力么。
……
大妖等了许久,依旧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不仅是他放在那小子身边的冰坛没有任何反应,就连太玄教那边也没有传来任何消息。
这不合常理,按照计划来看,三头大妖兵分三路,各自有各自的目标,太玄教那边为何到现在依旧没有动静?难道也在等?
他又想到了唐未济,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那小子依旧没有任何动弹,难不成他是在等死,或者是察觉到了冰坛的诡异,用了某种手段摆脱?
不对。
他摇了摇头,为自己产生如此荒谬的念头而感到可笑。那小子不过才驭气境,怎么可能逃脱得了自己的控制,况且他能通过冰坛感应得清楚,唐未济只是停留在了某个地方,并没有逃脱他的掌控之外。
安心一些,再大的事情也大不过生死,若是真有事情发生,他打不过打不了跑就是了。他想着,这世上能杀他的人很少,绝对不包括唐未济。
……
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称心已经开始打瞌睡了,面前的两个人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就像是已经死去,或者是某人以绝妙的手艺雕琢的栩栩如生的木雕。
薄纱女子却觉得这才正常,若是有了什么动静那才叫不正常好不好。那可是上清剑阵啊,等同于三仙境的战力,怎么可能被一个驭气境的小家伙所掌握。
三气境就是三气境,三仙境就是三仙境,中间隔着的是无数个玄妙组成的世界,三仙境可以独自掌控上清剑阵,因为他们的力量本来就是一个档次的,三气境想要掌控上清剑阵,好似孩童要举起一辆汽车一般不现实。
就在这时,称心打了个激灵,突然跳了起来,“见鬼,怎么下雪了!”
下雪了?
薄纱女子有些惘然,心想这还是夏天,怎么可能会下雪?
……
书生看着头顶的那轮月亮,总觉得今天的月亮好生奇怪,隐隐约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偏偏又想不起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他问痨病鬼,痨病鬼以咳嗽回应他。他很想问那头大妖,但生怕那头大妖一巴掌拍死了自己,不用多想,酒馆绝对不会为他报仇雪恨。
一切以利益为上,这便是乌鸦酒馆的一贯宗旨。
只是……
书生有些惘然地想着,若是妖族占领了剑南道,又或者是那扇门被打开对乌鸦酒馆有什么好处呢?
大唐乱起来对酒馆又有什么好处?
难道酒馆不应该是藏身在太平盛世之下的瘤体,大唐越是强大,他们获得的好处才会越多么?
酒馆的九大血鸦从来没有彼此服气过谁,九大血鸦统领的乌鸦们彼此之间也有暗杀与倾轧,他们虽然同属一支,但彼此之间的斗争比外界还要残酷得多。
那么是什么样的原因导致了九大血鸦一起同意了帮助妖族的这个决定?
不管是什么,其背后必然藏着一个巨大的、惊天的秘密。
书生为自己的推论倒吸了一口冷气,但他旋即又叹了口气。
别说他是逸元境了,哪怕他是三仙境也不可能成为酒馆的血鸦,血鸦一职从来只有上任血鸦任命,身份极为神秘,实力自然高深。他算什么,在这里闲操这份心作甚么。
他抬头看向月亮,重新思索起自己之前想到的那个问题。
今天的月亮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他突然看见月亮中间亮起了一枚小点点。
这是……
……
这是夏天,自然不可能无缘无故就下雪了,那么称心看见的到底是什么?
薄纱女子茫然地伸出手,然后看着在自己掌心堆积的雪白光点,并没有感受到一丁点的寒意,然而那些光点却的确像是雪屑在堆积。
这是什么?
她好奇地伸葱管般白嫩的手指轻轻去拨弄那些雪屑,耳边却突然听见称心叫了一声,“我知道了!”
薄纱女子转脸去看称心,称心高高举起手中的东西,朝着她炫耀道:“这是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