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白就不明白呗,不用你明白。”面对邱长老的诘问,面前这人回答得轻描淡写,他在用一柄巨大的铁锤锤着烧红的铁块在岩浆河边打造着什么东西。
“你说会杀了唐未济,我才与你合作的!”邱长老怒视着他。
“那是之前,现在对我来说,他活着的价值更大。”这人卷起袖子口,露出一双好似被炭火烧黑的手臂,块块裂隙之间隐见金色的熔浆缓缓流淌。
叮叮当当声好似有节奏一般在热浪中翻滚,单调却又带着某种魔力。
“这就是你去了一趟太玄教又无功而返的原因?”
“不错。”这人用锤子重重砸了一下铁块,“你有什么意见么。”
邱长老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语气重新恢复冷静,“不敢。”
“不敢?那就是有咯。”
“唐未济与我有杀子之仇,我不敢忘记。”
“你的意思是怪我?”这人抬起头。
邱长老的头更低,还是那句话,“不敢。”
“我让你联系平英侯,不是让你去杀他的。”这人道:“唐未济迟早都会死,但现在死还不是时候,我之前也想他死,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能闹出这么大动静来,既然如此的话,就让他先闹着吧,总归对我有些用处。”
他顿了顿,突然笑道:“不对,用处还不是一般的大,所以目前杀他的心思还是收一收的好。”
“我不明白一个唐未济怎么值得你如此看重。”
“你所见到的永远只是事实的冰山一角,我在意的与你在意的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一个唐未济比你们整座方寸山加起来都有用,你说我凭什么不看重他。”
邱长老愣了愣,“凭什么?”
“凭我比你强。”这人淡淡说着,举起手里那柄剑的雏形,“你看这柄剑比起唐未济送给称心的那柄剑如何。”
“好。”邱长老看了一眼剑身,认出来用来打造这柄剑的良材都是方寸山历年积攒的灵宝,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轻了,又加重了语气道:“好得不止一点半点。”
“你做人不行,眼光倒是不错。”这人点了点头,把长剑的粗坯放在铁砧上继续敲打。
“炼器分三个步骤,融胚,写阵,合道,每一步都是极其要紧的细致活,急不得,若是稍稍有些差池,这柄剑可就废了。”他头也没抬,像是在家常聊天,“这柄剑若是废了,你也就可以死了。”
邱长老撇过头去,声音冷硬,“其他人我不知道,长生宗的那个纪沛只要找到机会绝对会杀了唐未济的,这不是我能拦得下的。再说剑南道也不是平英侯的地盘,长生宗的事情他管不了,那个纪沛是个意外。”
“意外就意外吧。”这人挥了挥手,很不在乎的样子。
邱长老又被他搞糊涂了。
这人笑了笑,“我看你还是没明白过来啊。”
他举起手中那柄赤红色的剑,剑柄尚且还是一块烧红的方形铁块,沾在他的手上“嗤嗤”响着,冒着白烟,他却似乎感受不到那种剧痛。
“唐未济死不死,怎么死,我都管不着,我也不在乎。只不过我现在不太想杀他了而已,他可以死,也可以不死,只要不是死在我的手上,我都能接受。”
他把那柄长剑刺入旁边的岩浆河流之中,熔浆窜出一小朵金色的浪花,“他只是一块盾牌,能挡在我面前自然最好,挡不住了也不可惜,反正时间差不多也要到了。”
邱长老听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并不妨碍他看清楚这人的态度,所以只能沉默。只不过他心里头的戾气倒是消散了不少,只要唐未济能死,管他是死在谁手上呢,虽说不是自己亲手帮儿子报仇,但也好歹能了了一桩心愿,也算值当。
“那个栾松怎么办?还有那个启元上人,他可是知道这背后都是我在捣鬼的。”邱长老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他们啊。”这人把手里的剑胚从熔浆里拎起来,拈起一点金色的熔浆液放在两根手指上捻动着,“你们方寸山的事情我本来是不想管太多的,不过既然客居在此,你都这么说了,又怎么能不给你一个面子呢。”
他笑了笑,“那个栾松就算了,什么都不知道,日后浮池之渊崩碎他尚且为我大唐还能出一份力,挺好的天份,杀了太可惜了,那个老和尚,我抽空去看看他好了。”
邱长老总算是放下心来,方寸山事了,便只在心里暗暗祈祷唐未济早些死了算了。
(昨天实在没手感,写不了,今天拼死更新也会把三更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