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未济这种时候还笑得出来,他咧了咧嘴,“兵不厌诈嘛大人。”
上官现在就想一刀劈死他,他突然有些后悔。都说官字两张口,这些人没一个好东西,一个个都是修成了精的狐狸。这个少游侯能在年纪轻轻的情况下混到这么高的爵位,看样子应当是狐狸中的狐狸,自己和这种人合作,怕不是要被卖到山沟沟里都不知道。
又是一道波纹涌来,已经隐隐约约形成浪潮,浪潮的最上层有刀锋一样的痕迹出现。
唐未济递出一拳,又劈出一剑。那片波纹却依旧有所散漏,砸在他的身上,让他面色有些发青,看那受伤的地方青紫一片,已经是受了内伤,远比看着瘆人的外伤严重。
上官不敢任由这些人继续,一刀劈出,那柄长刀发出龙吟一般的响声出鞘,视线里与此同时便只剩下一刀金光,好似一条金色的笔直的线,要将这片天地劈成两半。
眼不能视物,耳中只听见利刃切割布帛发出的撕裂声,又有无数兵刃相互碰撞发出的轻响,连绵不断。
等到唐未济睁开酸痛的眼睛,擦干眼泪的时候,上官刀锋所指的方向已经站了一个人,虎子双掌捏住那柄长刀的刀身,冷冷看着上官,皮笑肉不笑。
嗡!
又是一道黑色波纹席卷而来,这次彻底化作浪潮,黑色波纹上掀起百米高的巨浪,那些巨浪看似虚幻,然而碰撞到的东西却在瞬间被它们撞成齑粉。
仅仅只是四重浪,这威力已经远远超过百位固元境联手,就连唐未济都没有把握在这样的攻击下全身而退。
再看老桑和李玉成等人一个个已经是面色惨白。他们捏紧了自己的兵刃,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浪潮已经遮蔽了天光,呼啸声盖过了耳边的一切声音。湿润的水汽代表了死亡向着他们靠近。
轰!
浪潮轰然砸落。
完了!
老桑闭上了眼睛,可惜了自己这一大把年纪了,没死在神机阁手里倒死在了这种地方。
死定了。
李玉成死死闭着眼睛,发出一声怒吼,不管不顾向上一刀劈出。
即便要死,神机阁的人也不能死得毫无尊严!
轰!
浪潮炸碎成万千珠玉,碎末如雪浪翻滚。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么?原来没有那么痛苦啊。
老桑叹了口气,耳中万籁俱寂。在这一片死寂的空间里,他却突然听见有人在叫他。
老桑愕然睁开眼睛,当他看见眼前的一切的时候变得更加愕然。
嗡!
耳朵里似乎只剩下了这一道声音,这声音如浪一般侵袭,在李玉成的脑子里不断碰撞着。
他大口喘着粗气,却听不见任何声音。
他的心脏在激烈跳动着,他握着长刀的手青筋暴绽,他的嘴唇已经被他咬破。
他突然感觉有些不对。
那嗡鸣声渐渐褪去,他似乎听见了有人气急败坏的说话声。
他茫然睁开眼睛,看见了来人之后变得更加茫然。
“我草你大爷的唐未济,我的画呢!”他看见仓祁从街道的那一头向着这里飞速靠近,他听见仓祁大声叫着。
画?什么画?
李玉成有些茫然地看向唐未济。
不仅是他一个人脑子里在这么想,上官也有些疑惑,他看着唐未济,又看了看仓祁,最后看了看挡在他们头顶上的那片似乎坚不可摧的金光。心想唐未济什么时候拿了你的画?
金光自然是仓祁带人出了手。这里就是他地盘的家门口,虎子只是带了一百人过来,他这边直接把所有玄武披甲士都拉了出来,粗略看过去不下九百人。
九百位最低固元境,最高逸元境的玄武披甲士联手,他们布置出的屏障又怎么能是区区百名玄武披甲士的攻击能够撼动的。
虎子面色铁青,无论是谁在这种时候功亏一篑都不会比虎子的表现好到哪里去。
他看着仓祁,声音嘶哑吼道:“老山羊,我草你妈的,你他嘛也想跟着他们造反么?老东西你是不是活腻歪了?”
仓祁理都没理他,从人群中大步走到唐未济身前。无论是仓祁这边的玄武营披甲士还是虎子带过来的人自动给他让出一条路。这是对逸元境的忌惮和尊敬。
他死死看着唐未济,两颗眼珠子里面布满了红色的血丝,“我的画呢?”
唐未济听出了他话语中的杀意,他敢确定自己在这个时候要是敢说俏皮话的话只怕立刻就要被仓祁撕成碎片。
他言简意赅,“让他们走,我把画给你。”
上官眨了眨眼睛,大略猜到了仓祁所说的画是什么。
在他们离开夜雨楼之前,唐未济与仓祁说话的时候手搭在了西行的画上。上官原以为唐未济那会是不死心,现在看来他的目的就是那副画啊!
他恍然大悟,只是他怎么也想不通唐未济是怎么在他眼皮下面和仓祁眼皮下面偷走了那副画的。
他也没看见画消失啊。
唐未济当然不会告诉他空间门和以假乱真阵印的存在,所以这个秘密上官自然不会知道答案。
他现在心里头只有一个念头——他妈的果然是小狐狸啊,怪不得一点都不慌,原来是捏准了仓祁的死穴。这种人自己和他合作真的合适么?就自己这榆木脑子,脑子里长满肌肉的人,不会被他卖了吧还帮他数钱吧?
堂堂逸元境的高手无比惶恐,对唐未济产生了难以言喻的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