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心一口血差点没吐出来。
李四也许是觉得这个理由有些说不过去,和“莫须有”的罪名一样站不住脚,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你长得丑。”
天心涨红了脸,他很想问一句自己丑么?
平心而论,天心是少有的美男子,翩翩美少年,丰神俊朗,神仙人物,可美丑这种东西是充斥着很强烈的个人意志的,我看不惯你,也许只是因为你鼻子高了半分,那我就说你丑了,你能怎么反驳?
你没法反驳,因为美丑这种东西在每个人的眼中都是不一样的。所以李四说出这样的话,听起来有些好笑,却偏偏还真算个理由。
只是因为这种理由就拦住人家婚礼,这就显得有些欺负人了。
长安街两边的百姓虽然不敢说什么,但对这位剑神大人显然充满了怨怼,给自己站位的时候已经不由自主站在了天心这边。
天心心里一动,感受到民心可用,原本有些邪火想要发泄的他变得更加委屈。
“前辈这是不把世间公义放在眼里么?晚辈自认从来没有的罪过前辈,见到前辈必然恭敬有加,前辈神仙人物,为何要以这种理由故意刁难晚辈?今日是晚辈大喜之日,前辈以力压人,殊不知‘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
他这番话说的是有理有据,若是从来不知道这场婚事来由的普通百姓,没准还真就被他哄过去了,即便许多人知道个大概,将心比心,看着李四的眼神也多少带了些敌视。
李四怔了怔,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
想来也是,这位剑神大人与人谈话从来都是用刀子的,当初唐未济抱走了白猫,李四谈话也是懒得多说,一指便过去了。
你让他讲什么道理岂不是在开玩笑。他已经站在这里了,再朝一个晚辈出手,一张脸岂不是要丢尽了?
何况一开始动手也就算了,还是被人言语挤兑之后动手,在别人看来那不就是心虚了?
李四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眼看着长安街两旁已经有议论声响起了。
李四一把把买剑从地上拽了起来,“别光看戏,说话这种事情你来,我没跟别人讲道理的习惯。”
买剑挠了挠头,小声道:“我也没有啊。”
“你们方寸山不是挺会讲道理?”
“山上倒是有个叫栾松的师弟,嘴皮子利索点,其他人讲道理可不都是和前辈一脉相承?”
李四老怀大慰,使劲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错,方寸山有出息。”
天心在他们面前看得都傻眼了,他面色青一阵红一阵。
他在马上还保持着恭敬的姿态,面前这两个拦路的人却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都什么时候了乱七八糟的事情都能扯一堆。
他们什么目的都没有,就是来捣乱的!
天心两排牙齿咬得“咔咔”响。
不怕人耍流氓,就怕耍流氓的人你根本得罪不起。
天心索性把话说开了,“我是奉旨成婚,我是大唐驸马爷,前辈不把我放在眼里,就是不把圣皇放在眼里,前辈为难我,就是为难圣皇!”
李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转头与买剑道:“他哪里来的自信心说这样不要脸的话?”
天心一张脸都黑了。
买剑向前走了一步,“你今天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想要从这里过去,可以啊,请。”他做了个手势,手势后面是李四。
天心软的硬的都使了,什么用都没有,他心里头都绝望了,一道人影突然出现在了这里。
圣皇笼罩在星辉中,挡在天心的面前,与李四道:“小孩子的事情,你掺和什么。”
那天也是在长安街,也是因为这场婚礼,圣皇挡在天心面前,与卖酒翁和黑龙说话,卖酒翁与黑龙都极为忌惮圣皇。
放在今天,情势却有所不同,比起黑龙和卖酒翁,李四说话无比强硬,“我看不惯这小子,瑾公主不能嫁给他。”
圣皇加重了语气,“这是我的家事。”
李四道:“公主出嫁,不仅是家事,也是国事,我不同意。”
“没得商量?”
“没得商量。”
圣皇看着李四,突然挥手洒出一片星辉。
星辉浩浩汤汤,目的在困住他,而并非要与李四大战一场。
李四能看出这一点,他想要劈碎这片星辉,天都大阵却在这个时候发动,李四实力再高,一时不察也被大阵笼罩,他的身影虽然还在原地,但显然已经拦不住天心。
圣皇袖袍涨得鼓鼓的,袖袍中裂开缝隙,不断有星辉之力逸散出来。
他挥了挥手,头也没回。
“去吧。”
天心面露喜色,高声道:“多谢陛下!”
圣皇就要离开,然而就在这时,长安街另一头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我不同意。”
圣皇顿住了脚步,他听出了那道声音,星辉后面的那张脸皱了起来。
大皇子一步步走了出来,面色苍白,表情坚毅,“我不同意。”
他不敢去看圣皇,却再次加大了声音,“他不能娶瑾公主。”
天心咬紧了牙关。
认出大皇子的那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说不出话来。
圣皇看着大皇子,“这里有你什么事?”
大皇子涨红了脸,“他不能娶瑾儿!”
圣皇静静地看着他,“朕没想到你竟然敢站在这里。”
“为人兄,为人臣,为人子,我都必须站在这里。”大皇子每说一个字,身子便挺直一分。说到最后,他站得笔直。
圣皇注意到,他说“为人子”的时候,是排在了最后,圣皇有些心寒。
“为什么。”他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