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只此十字便足可说明唐未济现今的心境。
这种自由感是没有被囚禁过的人无法体会的。这些天他在深宫小院中虽然可以自在行走,跟随剑囚练剑,但只要知道自己是被囚禁在这里的,忍不住便会有心情极端的压抑感。
这比较类似一种情况:若是你有车钥匙,把自己反锁在车子里的时候,狭小的空间会给你带来安全的感觉;若车钥匙并不在你手上,你坐在车子里,车门被锁的时候,你心中只剩下极端的压抑与惊恐,好似溺水之人徒劳的伸出手去求救。哪怕这是你自己要求的也是一样。
只是唐未济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会在这里见到这个人。
在唐未济刚刚到天都没多久的时候,因为魏孝熙翰的事情他去了李四的烤鸭铺,后来许久没去,再去的时候在那个地方他曾经见到过一个人,那人自我介绍说叫“廖老哥”。
廖老哥长得很是威武,浓眉大眼,脸上挂了些风霜,看着便有些老成;脖子上有一道蜈蚣长的刀疤,左耳耳垂被削掉了一截。自号“义薄云天”,为人最是讲义气了,第一次和唐未济在老杨记烤鸭铺吃烤鸭便吃了唐未济大半只,顺道还拿唐未济当了挡箭牌,自己溜走了。
唐未济原本是想着回去之后查一查这个古怪的廖老哥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的,结果一出烤鸭铺的门,在长安街便遇到了移洛的第一场刺杀。
因为那场刺杀引起的震荡后果,唐未济便把这事儿忘了。他原以为自己与这人再没有交集,却不曾想到今日在这里竟然又一次见到了。
廖老哥如今带着斗篷,穿着灰色的衣服,很不起眼。他看着唐未济笑了笑,视线落在了唐未济的左边耳朵上的伤口处,那是林长老给唐未济留下的纪念。
廖老哥笑道:“我还以为火凤遗骨无论受了什么样的伤势都能复原呢,怎么也跟我一样了?”他说着话,手指在自己左边断裂的耳垂旁边摩挲过。
唐未济疑惑问道:“你是接我们的人?”
“别想了。”廖老哥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眼见唐未济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嘿嘿”笑了一声,“我的确是剑囚的朋友。我这人恩怨分明,之前还欠你一只烤鸭,这次救你一条命,不过分吧。”
唐未济笑了笑,不咸不淡道:“那我当初应当请你多吃几只才好。”
廖老哥看出来唐未济并不相信自己,他也不要求唐未济相信,看了一眼唐未济一旁样貌枯瘦满色蜡黄的女子,“这便是瑾公主了?与传闻中不大一样么。这是用了什么易容的手法了,我都看不出端倪。”
女子笑了笑,“我就是瑾公主,前辈是……我怎么没听说过天都还有一位姓廖的前辈。”
廖老哥摆了摆手,“这有什么好值得炫耀的,我藏在天都,恨不得钻进地里面,要不是因为剑囚的原因我早就跑了,哪里还敢让人家知道我的名号。”
瑾公主皱着眉头想了想,却仍旧想不起来剑囚提过这么一位古怪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