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问题在于,如何让他们觉得自己不是为了顾家在牺牲,而是他欣然选择的结果,这才是最难的事情。
书房就在眼前,门开着,似乎在专门等着顾恒。
顾恒往前踏了一步,随后又顿住,回头对沉玉说:“你先回去休息,今晚的事不要多嘴。”
沉玉连连点头,“奴才明白,奴才定当守口如瓶。”
如此交代一番,顾恒还想说什么,沉玉瞅了一眼身旁的顾长夜,不愿跟黑脸神多待,连忙告退。
顾恒无法,进了屋。
大哥是在的,二哥也是在的,父亲率先盯着他。
桌上的茶已经凉了,顾衍抬了抬手,“长夜,给阿恒沏一壶热茶来,外头夜深露重,须得暖暖身子。”
顾长夜应了是,很快就端着茶盘过来,热腾腾的茶水冒着热气,是顾恒早年喜欢喝的。
顾恒接过,“谢长夜叔。”
顾衍道:“你去外头守着。”
“是。”顾长夜默然离开。
屋内四人无话,顾恒小心饮了一口热茶,父兄三人六只眼睛全都盯在他身上,他只好尴尬地笑了笑,“父亲,大哥、二哥,你们这般看着我作甚?”
顾衍道:“看你还是不是我那个三子。”
顾恒噎了一下,“父亲,怎么了?”
顾衍也不同他绕弯子了,“说吧,你深夜出门见到了陛下?你们谈了什么交易?”
顾恒道:“父亲应当猜得八九不离十,陛下应了。”
尽管是个意料之中的结果,但听到的这一刻,顾衍仍然吃了一惊。
顾琢连忙问:“陛下白天才拒了咱们府上的帖子,态度已经非常明确了,齐国公府那边都快摆酒庆贺了。便是甄家都大言不惭说咱们顾家怕是要成为卫朝有史以来第一个被褫夺爵位的侯府,怎么……怎么晚上就改了主意?三弟,你到底答应了陛下什么条件?”
“卫明桓想要削番。”顾恒直白道,“我应了他,有生之年顾家唯命是从。”
原本他们猜到如今的卫朝君主有削番的想法,但还心存一丝侥幸,认为以天子的势力不足够撼动世家这棵大树,因此削番一词多多少少也未曾宣之于口。
但现在,三弟亲口同他们说的,必然不是假的,天家这是要有所动作了。
“等等,”顾瑜反应过来,“我们长亭侯府可算是世家之首,削番,难道不就是要我们自己对付自己吗?即便天家仁慈,可等到京都世家被天子一一瓦解,顾家能有什么好下场?到那时,狡兔死,走狗烹,偌大的长亭侯府恐怕也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