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丽丽追上男孩的步伐时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她抹了把汗水,带着人去公交车站等车去附近的地铁站。
想起刚才的事,她开始为李晓虎的屁股担忧起来,就以李明军的暴脾气,今晚一定免不了挨一顿打,不过……
8号公交车停在眼前,车门大开,打断了张丽丽的思绪。
她没再继续往下想,手忙脚乱地找出公交码,扫码乘车。
江冬月从知道江迟顺利入学后,心里的石头才真正落地,以至于整个下午都眉眼带笑,对于来自同事的示好也不再那么抵触。总而言之现在看什么都顺眼,除了周柯明。
下了班她就急匆匆赶回去,下了地铁直奔菜市场买菜,提着大袋小袋的食材出来。
出门想起应该去感谢一番丽丽姐的帮忙,她又调头回去买了几斤海虾,然后绕路走去花店。
“丽丽姐,也没什么可以送你的,我买了几斤海虾,你拿回去炒给孩子吃。”
张丽丽推着不接受:“哎哟,这东西多贵啊,肉还少,也不好处理,我不要我不要。”
“比起你的帮忙,这不算什么,况且也只有你愿意这么帮我。”江冬月把虾放下,语气诚挚。
“……”张丽丽静了静,选择收下,“行,那我就不跟你客气啥了。”
收了海虾,她把今天带江迟去报名遇到李家人的事说了一遍,“你外甥这么一说,估计小虎屁股要遭殃,你也知道的,李明军那脾气……”
江冬月神情淡然,她摸了摸手边的几朵百合,缓缓展开笑颜说:“这有什么?小迟只是说了实话,他开心自己能有同学。”
她并不关心李家人怎么样,她只知道刘老太这张嘴背地里没少去造谣江春蝉、去诋毁他们老江家。李晓虎这孩子呢被溺爱惯了,平日里砸窗扔炮都是常有的事,有好几次她就被这小孩用鞭炮扔过,小迟前段时间说小区里的朋友不给他进公园玩,也是这孩子带头排挤,活脱脱一个混世魔王、问题小孩。
“……”张丽丽一时说不出话来,半天后才故作轻松地耸肩道:“也是,你外甥没说谎。”
至于李晓虎,明眼人都能瞧出这孩子智力发育不正常。现在都要上五年级了,不仅成绩差得离谱,话也是只会说些简单的,白长了那身肉,不知道的,还以为才上三年级。但小学不能留级,李家只能硬着头皮让他读,现在刘老太造谣诋毁不成自己孙子还要和自己口中的“野孩子”同班,指不定心里多怄气。
“唉,养孩子真不能惯着,不会不教、犯了错不纠正,只能越养越有毛病。你看小虎,平时嘴里没半句真话,聪明劲都用在说谎上了。”张丽丽又把话题扯到教育上。
“小迟从不说谎,他是个诚实的孩子。”江冬月把这句话说得格外坚定,眼神看着像要入党。
张丽丽眨眨眼,笑了出声:“冬月,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江冬月当然不解。
“你现在特别像一直护崽子的母鸡,守着蛋不让人碰,”张丽丽笑得夸张,说完转而又道:“不过哪有家长不向着自家孩子的?要是我闺女这么做,我也会觉得我闺女没错。”
两人在花店门口道别,江冬月又提着大袋小袋的食材往回走。
张丽丽望着那袋海虾摇了摇头,叹息道:“果然,这世界上真正能让一个女人性格大变的不是男人就是孩子。”
保护江迟、偏袒江迟的江冬月在她看来有些说不出的冷漠,似乎除了自家的孩子,其他的都不关心。
孩子果然会束缚住女性,从占据你的时间与精力、拖垮你的身体,再到掌控你的思想,十月怀胎、哺育、抚养是一个把女性奴隶成母亲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女性会逐渐失去自我。
江冬月的情况有些严重,她没有十月怀胎、没有哺育,只不过抚养了江迟一个月就已经在将自己束缚住,这只能说明是她自愿。
她太渴望一个家,从而宽容地接纳突然而至的小孩;她太害怕重新失去,从而只愿意看到自己愿意看到的。
张丽丽曾无数次洗脑自己为了孩子要忍耐前夫的家暴,也是到了自己快被打死才恍然大悟。如今看到江冬月有了点苗头,她自己想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毕竟他们两家状况不同。
江冬月现在还没结婚,没人会在家里向她施暴,除非那小孩以后叛逆期不服管教还打家长。
到家门口时江冬月还没空出手去敲门,江迟就开了门,兴冲冲地帮她提食材,跟在她屁股后面追问开不开心。
江冬月并不吝啬自己的赞美,笑得合不拢嘴。
姨甥二人走进厨房,默契地配合彼此做了满满一桌菜,吃到一半江冬月想起再过不久就该带小孩去复查了。
“小迟,最近那……那里不难受吧?”她不好意思地开口。
看到男孩摇头,她舒了一口气,“不难受就好,不难受就好。”说完端起杯子喝水。
“小姨很关心我的小鸡鸡吗?”江迟眼神天真,口无遮拦地冒出这么一句话。
“咳咳——”听到这话的江冬月差点被水呛死,她咳嗽了几声,赶紧喝几口水,脸红得跟染了色一样。
“小姨是……是不期望你身体不舒服,不想你难受。”她这么解释。
“哦,”江迟用勺子搅拌一圈自己水杯里的果汁,抬头朝着女人笑,“我也不期望小姨身体不舒服,不想小姨难受。”
“小姨要是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我来当小姨的医生。”
男孩的笑容张扬,江冬月脑子还没回过神就先点头,“好,听你的。”
她笑着回:“我们互相照顾,互相是对方的医生。”
“好,听你的”这话是她第二次说了,江迟眯起眼,觉得如闻天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