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阴凉的风从上方刮来,撩起季思危额前的碎发,敏锐地察觉到气氛有所不同,季思危松开八尾,握住了亡灵弩。
芳华楼门口,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忽然多出一道黑影。
那影子越来越清晰,逐渐显露出轮廓来。
那是一只手捧花束,双脚站立的黄色小熊布偶,大大的脑袋凹了下去,原本可爱的五官扭曲得有些惊悚。身上分布着暗红色血迹,那鲜血好像是从布偶里面渗出来的,连那束花也染上了鲜血。
吐着粉红色的小舌头舔了天爪子上的毛发,八尾侧头看向季思危:“不会是专门来迎接你的吧?”
摩擦着亡灵弩的手柄,季思危轻笑一声:“应该不是。”
那布偶虽然模样恐怖了些,但是身上并没有强烈的恶意,可能没有威胁。
直视着不断靠近的季思危,布偶熊圆溜溜的眼里里闪过一丝诡异的红光。
布偶歪歪扭扭地向前迈了两步,姿势看起来很别扭,里面传出一个略沉闷的年轻男声:“你能看得见我吗?”
没有搭话,季思危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仿佛没有看见布偶熊,非常自然地驱动轮椅去到芳华楼的大门前。
大门没有上锁,很轻松就推开了。
随着大门开启,一股冷空气从大厅里面溢出,八尾抖了抖尾巴,主动往季思危怀里钻了钻。
担心开灯会引来别人,季思危从包里取出手电筒,去找电梯。
看了一眼季思危怀里的猫,又看了看跟在他身后的白衣女鬼,布偶熊犹豫了下,但没有放弃,以一种非常怪异的走路姿势跟在季思危身旁,声音变得热切了些:“你是这里的学生吗?”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季思危仍旧没有回答他。
“你怎么不说话?别装了,我知道你能看得我。”布偶熊得不到回应,侧头去问白衣女鬼:“他能看得到我们对吧?”
白衣女鬼看着季思危端正的背影,眼神闪躲,怯怯地摇了摇头。
“啊?真看不见啊。”布偶熊有些失望,但没有止步,转而和白衣女鬼聊起天来:“那你为什么跟着他?是他害死你的吗?”
季思危也想知道答案,默不作声地竖起了耳朵。
白衣女鬼只是摇了摇头。
虽然芳华楼很老旧,近年来已经不怎么使用了,但还是配备了直梯,而且还能使用。
布偶熊生前可能是个话痨,季思危等电梯的时候,他一直站在季思危旁边,絮絮叨叨地和白衣女鬼聊天。
“最近来这里的人越来越少了,他们都看不见我,都不理我,没有人能告诉我时芸在哪。”布偶熊话音一顿:“对了,你认不认识时芸?她是人类学专业的。”
白衣女鬼又摇了摇头。
布偶熊:“你只会摇头,不能说话吗?”
“不认识。”
白衣女鬼竟然真的说话了,声音像漏气的风箱,有些尖锐瘆人。
听到白衣女鬼的话,布偶熊有一点失望,又问道:“你死了多久了?”
白衣女鬼数了数手指,反应有些迟钝:“好几年了。”
布偶熊点点头:“我也好几年了,我一五年死的,死的时候十九岁,你呢?”
白衣女鬼:“一四年,十七岁。”
布偶熊:“那你是我前辈啊。”
原来九零后的亡灵是这样聊天的,季思危再一次涨知识了。
“叮”的一声,电梯到达一楼,幽幽地敞开,一束冷光从里面照出来,拉出一个长长的光斑。
季思危直接进了电梯。
白衣女鬼没再回应布偶熊的话,跟进了电梯。
布偶熊好不容易逮到“人”和自己聊天,二话不说也进了电梯。
布偶服本就宽大,电梯一下就变得“拥挤”了。
布偶熊看向白衣女鬼:“你要上楼?”
白衣女鬼指了指季思危。
季思危正好在按楼层键,指尖停在“7”的按键上。
之前遇到的爷爷说,芳华楼七楼陈列着校友先贤捐献的骨骼,应当是和线索最贴切的地方。
“今晚上七楼?我劝你不要去。”布偶熊忽然哆嗦了一下,压低声音道:“很危险哦。”
白衣女鬼问:“为什么?”
“每个月的今天是疯子们在八楼开研讨会的日子,很激烈的,从现在开始,六楼以上禁止靠近。”布偶熊说:“打扰他们的人,会很惨。”
季思危闻言眼皮一跳——芳华楼只有七层,哪里来的八楼?
难道和天湾广场不存在的地下层一样,住满了恶鬼吗?
看来这个布偶熊知道关于芳华楼里的很多事情。
也许是电梯老化了,按了许久,按键才亮起,冰冷的电梯门也终于悠悠关闭,电梯轿厢缓缓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