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侄,许久未见,你可让本王好等啊。”广陵王含笑踱步行进来,走到奉时雪的面前,态度十分温和。
“一共请了你三次,拒本王三次,如今这天下也只有是你了。”就连褚息和都不敢这般对他。
奉时雪看着眼前身影消瘦的广陵王,他本是有着不错的面容,但却因为脸上的那道疤,平白添加了几分戾气,显得格外的阴郁。
“承蒙王爷厚爱,被囚于禁宫实为分身乏术。”奉时雪沉默顷刻,缓声道。
既然广陵王不点破,他也没有必要点出来。
广陵王闻言,扬着眼佯装思考了片刻,这才露出恍然大悟,好似才记起奉时雪被要到了宫中去了。
他走上前去,撩起长袍坐在椅子上,身旁的下人赶紧上前地上烟袋。
广陵王面露急色,用力地吸了一口,然后快活地吐出缭绕的烟雾,整个人瘫软了下来。
奉时雪闻见这样浓郁的味道,心中划过一丝厌倦,面无表情地看着广陵王恍若瘾君子般的姿态。
广陵王睥睨着眼前的奉时雪,忽然裂齿一笑,问道:“要来一口吗?西域进贡的,褚息和拙眼不识惠赐与了本王,每每吸食便会感觉到忘却一切前尘往事,只记得快活的感觉”
他的目光逐渐变得浑浊起来,眼前似浮现起虚妄的幻觉,有人在他的眼前一晃而去,美人颜划过。
广陵王面含痴色往前伸手捞影,整个人失重般地跌坐至地上,伸手捞了空。
他怔色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须臾掩面而哭,表现得似癫非癫的模样。
“容娘啊,你一次都未曾来我梦中。”
奉有容,奉时雪的娘,当年风华绝代,洛河京无数权贵尽折腰,死于美人薄命。
广陵王吊梢着眉眼,眸有悲切,似情根深种。
奉时雪自始至终都冷眼瞧着他,只是眼中浮现一丝浅微的冷漠怜悯,眸中无神色波动。
如广陵王所愿,他蹲下去递出一张洁净的手帕。
“王爷勿要悲戚。”他嗓音清冷地宽慰着。
广陵王挑眉抬首,看见眼前人的怜悯,伸手接过来擦着眼中的泪,犹带着似吸食那烟雾后神智不清。
“方才你瞧见了吗?你娘亲就立在那里看我呢。”他随手指了指,放下手帕继续道:“她走得苦,留下你更是凄苦,被褚氏这般不当人对,伯父心中不痛快啊。”
奉时雪闻言垂下眉眼,依旧清冷无波澜,眉骨的红痣衬他三分邪肆。
“甚是不痛快啊!”广陵王捶胸顿足,语气满是心痛:“世侄定然也是无法忍受这般苦楚对吧!”
奉时雪闻言垂下首,轻轻回应一声,情绪波动并不大,带着不甚在意的懒散。
广陵王见自己都做到这般地步了,他还是这般冷静,心中冷哼一声,直接自己的意思抛在明面上来。
“褚皇室有违人、天两道,产出这对孽种,霍乱昭阳,昭阳百姓何其无辜啊,正如你母亲一样。”广陵王睁着凶铃般的浑浊眼眸,干枯的手用力地抓着奉时雪。
“你这段时间待在宫中也是瞧见了,这姐弟两人是如何的违背天道的霍乱宫闱,褚息和这竖子还欲要铲除世家,想要将皇权紧握手中。”
若谈论起有违天道,褚氏没有一个人能幸免,其中身为外姓的广陵王,也一样沾了这样的恶习。
奉时雪眼底掠过幽暗的光,垂首看着紧抓着自己枯槁的手,闪过一丝厌倦。
广陵王没有瞧见他眼中的情绪,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语气极其的激昂:“这般有违天伦,实乃昭阳之苦楚。”
言尽此处,他浑浊的目光异常的亮,语气染上了激昂:“世侄你我和褚氏皆有滔天的仇,不如我们一起联手,将其倾覆,然后创造一个更为宏伟的盛世王朝如何?”
奉时雪睨着他,见他满眼的潮红妄想神情,依旧懒散不感兴趣,声线淡漠道:“哦,那王爷可能失望了,我眼下受限于人无暇顾及其他的,唯有自保才是我己所能及之事。”
广陵王没有想到,自己已经将话讲到这个地步了,他还是一副淡然自若的态度,心中划过恼意。
愚昧不堪之人,难当大任!
不管广陵王现在心中如何的恼怒,面上却依旧还得带着和善的笑意。
他看着奉时雪夸张的表情落下,带上了似笑非笑道:“世侄这话可是妄自菲薄了,若是你都不敢了,这天下人还有谁敢?”
他的这话讲得隐晦,他一直知道奉时雪手上有一样东西。
凉周的兵权,那可是掌握在祭师族手中几百年了。
不然为何每一代帝王都想要铲除祭师族,就是因为权不握自己手中,而不能安心。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奉时雪明明都有这样的势力在手,却选择留在了宫中受人凌.辱。
他是听从那些人的建议回洛河京,便是打的这个主意。
谁知道奉时雪一次没有请到,他反而还被褚息和摆了一道,让他如今被麻烦缠身,那太傅简直烦不胜烦。
本来以为找到机会见奉时雪还需要很久,倒是巧合的是他自己从宫中出来了。
如今好不容易蹲守到了奉时雪,将人请来了,好说歹说一通,他却又是这样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简直气煞人也。
广陵王心中虽然有气,却只当奉时雪是心怀苍生的愚忠。
所以他方才演了一场戏来奠基,想要借由着他母亲的事,来诱出他对褚氏心中的怨怼。
结果之前三请四邀,奉时雪回回儿都避他,现在也不为之所动,好似他一人粉妆登台演了回独角戏。
广陵王又回想起上次,自己遣派的人去请他,奉时雪也是这样,半分面子都不给,还将人弄得半死放回来。
如若不是愚忠,那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