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那双眼儿,也生得太好看了些,虽然脸上无甚表情,但还是给人一种又乖又危险的错觉。
“是映姨给我吃过几块,她之前说你要来上学,还叫我和你做朋友。”陈乾小声地说着。
苏忱霁神色微动,启唇道:“什么时候?”
声音也好听。
陈乾心中喟叹,如实道:“就前几日,我娘和映姨一起去镇上,回来的时候遇见的。”
想起糕点的美味,陈乾舔了舔唇,一脸的向往。
苏忱霁得到答案转过头,垂下浓密的眼睫,轻轻地颤着,不知心中想着什么。
陈乾本是还想要讲话的,但夫子已经开始讲学问了,他偃旗息鼓地转过头,看着前面认真听课。
学堂教书的声音响彻。
另外一边的沈映鱼并没有先回去,而是转身去寻村中的木匠。
木匠是个独眼的老鳏夫,无儿无女,唯有一身手艺了得。
“四叔在吗?”沈映鱼立在篱笆墙外探头唤着。
不一会儿陈四叔便开了门,定睛一看,原来是沈映鱼,脸上表情淡淡的将人请进来。
沈映鱼此番前来,是想要托他做几块灵牌。
前世她未曾收敛家人的尸骨,连衣冠冢也没有,实在属不孝。
“三年前就死了的人,现在才来做?”陈四叔觑了一眼沈映鱼,似笑非笑地问着。
沈映鱼不反驳,低沉地点点头,心中本是有千万句为自己开脱的话,如今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因为前世她一开始只顾着沉浸在悲戚,还有将恨转移在苏忱霁身上,还故意自欺欺人爹娘和哥哥姐姐未曾死,并未给他们立灵牌。
重生一次回来,她突然才发现,自己当时多么的可笑。
好在陈四叔并非是性格古怪的人,见她面含悲戚,又想起听闻她最近已经改过,也没有再为难她。
“可以,一块灵牌十五枚铜钱,先付定金,十枚,五日后来取时付剩下的钱。”陈四叔道。
沈映鱼忙不迭地点头,数了钱递过去,态度十分诚恳道:“麻烦四叔了。”
陈四叔摆手道不用谢。
解决完灵牌的事,沈映鱼心中的大石又落下一块。
天边的春光正好,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夹岸而来的风带着湿意。
沈映鱼仰头看着远处,刺目的光让她抬起手遮挡着,嘴角微弯着。
似乎一切都在朝着好方向走去,接下来便是想想如何赚钱了。
沈映鱼依稀还记得,前世因恶钱之事,北齐曾血流成河,不少通货币都在贬值,除去她暂且买不起的黄金,只剩下蚕丝了。
蚕丝本是寻常,但五年后发过一场大水,淹死了不少的蚕虫,一道泡发胀的还有布料。
当时的布料物价一涨再涨,甚至好的冰蚕丝能卖出千金。
所以不会种田卖瓜的沈映鱼就打算养蚕,但不管是哪个,都不是一下就能成。
所以她现在暂且可以绣几个花样,卖给晋中的富贵夫人小姐做衣裙。
沈映鱼这般想着,脚下的路程就加快了,想着先赶回去将忱哥儿的春装做出来。
路过小坡时,沈映鱼忽然感觉一道视线黏在身上,看得她头皮发麻,下意识转过头。
坡上只有一顶破烂的茅草屋,门口吊儿郎当坐着个衣裳不整的男子,他正一脸下流的上下打量着她。
是陈传宗。
第12章 长大
沈映鱼忍不住蹙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足下生尘,越发快起来。
好在他只敢用目光打量她,并不会跟过来。
但沈映鱼还是不放心,快步回去将门阖得死死的,确定无问题才放心地进屋。
修葺房屋之事,也得要提上日程了。
…
从四叔那里拿完灵牌后,时间一晃,杨柳抽新芽,春桃初谢,树上结出小小的果子,蚕也生得圆滚滚的。
沈映鱼托人买了不少的蚕养,也开始着手绣花样拿去卖。
她绣工不错,花样也新奇,但被大肆压过几次价,险些和人闹起来。
那些掌柜见她年幼就以为她无知,别人寻常样式都能卖到半吊钱,她这些样式又精致又新奇,甚至来布坊挑选布料的夫人、小姐都得夸上几句,偏生他要压一半的价。
沈映鱼收了帕子怒极。
说来惭愧,前世她曾当过几年的泼妇,骂人回嘴都游刃有余,直怼骂得那些人面色红涨。
当时恰逢路过一位金簪华服的夫人,那夫人无意瞥见她手中的花样,脚步停驻多瞧了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