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特就把坏字写在脸上?”
牛部长手持画像,教训周克:“小周,你以前是干铁道公安工作的。
接触到的那些罪犯,之所以犯罪,
有些是因为起了坏心思。 正所谓相由心生,所以会在相貌上体现出来。
有些是长期混迹于灰色地带,日子久了,刀口舔血,相貌上也会挂上点凶相。
但是。
这些人可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
并且在挑选的时候,首先排斥那些相貌跟大众不同的人,以免引起别人注意。
所以你要是想干这一行,就不能再用老眼光看人。”
周克被训了之后,非但没有生气。
反而兴奋得拿起小本,将牛部长的话记在本子上。
他知道牛部长是在提点他呢!
牛部长扭头看向李爱国:“爱国同志,有了画像,咱们的工作就好干了。你要替我好好谢谢人家小陈姑娘。”
“能够在危急关头,冒着生命危险,抓住刘春花的腿不放手,也是为咱们立下了大功。”
想起陈雪茹的身世,他又补充道:“等到案件侦破了,我会替小陈姑娘请功的。”
陈雪茹是小手工业出身,要是再有了这次的功劳,就等于是多了一道护身符。
李爱国连忙对牛部长点头表示谢意。
“牛部长,现在画像拿到了,要不我带几个人,开始调查?”
“你啊,现在最紧要的任务,就是将小陈姑娘照顾好,追捕的事情,由我和周克负责。”牛部长笑呵呵的说道。
周克得意道:“就是,小陈姑娘可是咱们的大功臣,你得好好对待人家。”
“滚犊子”
李爱国清楚,牛部长这是要给自己创造机会。
同时,他也有些不放心陈雪茹。
这姑娘是个外强内柔的女人,别看表面看起来没事儿,心中这会不知道有多么痛苦。
这个时候,离开的话,确实不合适。
李爱国送走了牛部长和周克,到外面的供销社里,买了两斤苹果。
这时节正是水果上市的时节,价格不贵,两斤才花了3毛钱外加两张水果票。
供销社的售货员还很好心的用牛皮纸和草粪绳帮他包住,在上面挽了提溜。
“你们怎么回事,我是来看望对象的,怎么不让我进去?“
“同志,不好意思,我们是机务段的.”
“我管你什么段的,你满四九城打听打听,侯家的侯炳昌是什么人物1
“同志.”
李爱国拎着纸包回到医院。
刚走到病房门口,就看到一位身穿灰色中山装,头戴鸭勺帽的年轻人,跟两位保卫干事争执。
年轻人穿着花衬衫、抹上连苍蝇都站不住的司丹康头油。
手腕上的手表来回晃动,晃得人眼睛有点花。
看上去就不是个好东西。
两位保卫干事因为不方便暴露身份,只能在旁边跟苦苦地他解释。
这年月相亲前,都要向对方详细介绍以前的事情,甚至包括谈过几个对象之类的私事。
陈雪茹也告诉了李爱国,侯家的侯炳昌一直在骚扰她。
对于这种纨绔子弟,李爱国素来没有好印象。
解放前,他们可以仗着父辈的权力和财力,肆意玩弄女性,欺负老百姓。
现在已经解放了。
要是还任由他们那样搞。
鲜血不就白流了吗?
李爱国清楚侯炳昌娇生惯养长大,横行霸道惯了,是不会听劝的。
要是任由他闹下去,那保卫干事们换便装的苦心就白费了。
他走过去,暗中给那几个保卫干事使了个眼色,然后拍拍侯炳昌的肩膀。
“哎呀,这不是侯家的三公子嘛,你怎么来了?”
李爱国就像是遇到了熟人一样。
惊叹一声,然后恍然大悟,手指点点:“我知道,你一定是来看望陈雪茹的。”
“你是.?”
侯炳昌扭过头诧异的看向李爱国。
想了好大一会功夫,也没有想起来,在哪里见过李爱国。
“我啊,陈雪茹的表哥,陈六1
“陈六.老六,我想起来了1侯炳昌恍然大悟。
“哎你得叫六哥1
李爱国顺手将苹果交给保卫干事,将侯炳昌拉到一旁,低声道:“我上午来过,陈雪茹昏迷还没有醒,就算是你现在进去了也见不到人。
走,这会正好是饭点,我请你到旁边的酒馆里喝两杯。”
侯炳昌也是个馋酒的人,再加上对方是陈雪茹的表哥。
人家还要请客,就没有多想,跟着李爱国往医院外走去。
他没有注意到,其中一位保卫干事接到李爱国的眼色之后,紧紧的跟在他们身后。
“老六,你现在是干什么工作的?”
“三少爷,我出身不好没活干,搁街上闲溜1
“你放心,还有我啊,等我跟雪茹结了婚,就将你安排到我家的绸缎铺里,当个私方经理。”
“谢您嘞1
侯炳昌得意洋洋的扬起脑袋。
这个老六还挺识趣的。
解放后,就很少有人再称呼他为三少爷了,都叫他同志。
呸.谁跟这帮穷鬼是同志。
他可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三少爷,一顿饭就能够那帮穷鬼吃一年的。
走着,走着,侯炳昌就觉得不对劲了。
停下脚步,看向李爱国:“老六,咱们怎么到机务段里了?”
“食堂就在机务段,你再走两步就到了。”李爱国指了指武装部的方向。
侯炳昌脸色阴沉下来:“老六,你想干什么!我爹可是”
他话音未落,后腰间就被枪管子怼上了。
身后那位跟了他们一路的保卫干事,见侯炳昌要逃,抽出手枪拦住了他。
侯炳昌这会也明白过来了,这事儿肯定跟在医院里闹事有关系。
他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起来,举起手说道:“同志,老六同志,这都是误会,我就是想去看望陈雪茹,没有别的意思。”
“你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
“老六,六哥,你可不能害我1侯炳昌大惊。
“我是老六,咋能害人呢。”
李爱国将侯炳昌推搡武装部内。
周克刚搜查完回来,看到他押了个人进来。
“怎么了爱国?”
“这人在医院闹事,我怀疑是那个老商派来的。”
李爱国冲着周克挤挤眼。
周克顿时明白了,冷着脸说道:“小子,你这次摊上大事了。”
别看侯炳昌往日里很嚣张,听到这个罪名,顿时吓得屁滚尿流,连忙将侯老爷子的旗号打了出来。
“我爹是工商联的副主席,你们不能这样对待我。”
“这里是机务段,我管你是谁的儿子1周克听都不听,挥挥手让人将侯炳昌关到了羁押室里。
杀猪般的叫嚣声,被生锈的铁门阻断,周克将李爱国拉到一旁。
“怎么回事?”
“他叫侯炳昌,经常骚扰陈雪茹,这次在医院里.”
李爱国将事情讲了一遍。
“爱国,你做得对,现在老商还没抓到,要是任由这小子在那里闹,说不定会危及到陈雪茹的安全。”
周克点点头说道:“我看还是先以扰乱铁道治安的理由,将他关押起来,等到抓到老商,再放了他。”
“工商联副主席那里.”
“噗嗤”周克笑出声来。
拍拍李爱国的肩膀:“咱们工人还能怕了资本家?”
羁押室里,侯炳昌躺在稻草堆里,仰着脸望着铁窗。
两行热泪顺着面颊滑落下来。
“爹,老六害惨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