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山说,他们也不能再等了,就算阿戚不走,他们也要走了,现在收音机有反应,他要跟随收音机,寻找先知的指引。几人在泥泞的雨路中前行,不停地上坡,林朦感到脚下的坡越来越陡,甚至陡到她不敢回头,她开始是走,后来是躬着身子走,再后来是两手撑地,在地上爬,再后来有些路,她甚至要身子贴在地上,两手拽着两旁的树木往上蹭,土地湿滑,她得一点点地才能蹭上去。
樊茗看到林子里有一根枣木棍生得很好,于是用阿戚的刀砍了下来,将棍子上的刺剔除干净,给了林朦。林朦说,她不需要棍子。樊茗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很需要,却装作不需要,当然,也有可能是她真的不需要,但樊茗总觉得,她是需要的,或者说,如果给这根棍子的人不是他,或许她就需要了。
阿戚走在最前面,楚青山举着收音机,跟在他后面,再后面是樊茗,林朦一个人走在最后面。前方的水声大了起来,有一条黄色的激流从看不见的山顶,一直往下冲击而去。四人接连停下脚步,面前是一个垂直的土壁,激流就从土壁的中心直直地流下,像是一个小瀑布。阿戚说,他原来走过这里,这条激流原来只是一条小溪,大概也只有一根胳膊粗细,可这大雨来了,它却变得如此之大。
阿戚观察了一番,而后说,这条激流现在挡住了去路,如果没下雨的话,是可以贴着这条小溪往上走的,但现在小溪变成了激流,现在要过去,唯一的办法就是从激流中往上攀登。楚青山说,这会不会太危险了。阿戚说,这是唯一的办法,就算现在不攀,等雨停了,也是要攀的,按照现在雨的样子,可能就算雨停了,山上积蓄的水也会让这条激流爆发一阵子,总之,它很难变回小溪了。
阿戚说,他可以先上去,而后用木棍子,把几人拽上去。阿戚说完,便取了一根结实的木棍子,而后用膝盖一顶,将木棍子从中间掰断,一手握着一根,冲着直直的三四个人高的土壁走了过去。土壁因为大雨,已然变得松软了许多,阿戚将两根木棍插在土壁上,而后两脚使力,蹬住土壁,整个人就挂在上面了。
激流从头顶冲击着阿戚,阿戚屏住呼吸,不断向上挪动着木棍,把木棍插向更高处,身子也随之不断上升,接近土壁顶端的时候,激流的强度也来到了最大,阿戚身子向后一仰,将头探出来,猛吸了一口气,而后一头扎进激流里,音形皆无。等再见到他时,他已经站在土壁顶端向几人招手了:“来吧。”
樊茗将他手中的枣木棍扔给了阿戚,阿戚接到手中,又找了一根木棍,而后将两根木棍的一端,分别用刀子切了一个口,将两根木棍插了起来,再用布带固定。阿戚躬下身子来,将臂膀探出,站在土壁上端边上,将木棍伸到下面。楚青山将收音机用衣服包住,放在篓子里,深吸一口气,扎进了激流里。
楚青山一进去就不见人了,只看见那根枣木棍在不停的晃动,阿戚的脸绷紧了,在不停地使力。激流突然鼓了起来,是一个脑袋探了出来,楚青山一翻身,登上了土壁。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冲下面两人道:“不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