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要顺着瓦达尔来找柴雪尽的。 祥湖地广物博,但同时八卦传播盛行,这么会功夫,够让事儿传到宗楹楹耳朵里来了。 瓦达尔回头请示柴雪尽,他才是主子。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柴雪尽需要点事情转移注意力,颔首:“去请宗姑娘进来。” 瓦达尔便去开门寻在走廊里的宗楹楹,这一看,对方手里拎着根红色小皮鞭,满脸煞气,走哪哪鸡飞狗跳。 真让她见到柴雪尽,不得闹翻天? 这刻瓦达尔犹豫了,正想着要不找个借口支走她,先被宗楹楹发现了,对方快步过来。 “楹楹——” 瓦达尔伸手想拦一下她,说两句好听的话灭灭火,可惜刚叫出个名字,就被宗楹楹一把推开。 “让开,我和他的事少管,免得伤及无辜。” “哎,你冷静,别一时冲动做后悔的事。” 她情绪激动的时候,力气格外大,瓦达尔一时不设防被推到柱子上,后背被撞得生疼也不敢喊,连忙跟上她的脚步,不能让她伤了柴雪尽。 宗楹楹一想到柴雪尽和斯百沼私定终身,浑身都是火气,仇视着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一直等着看我笑话。” 他们相熟的人都知道她喜欢斯百沼好几年,就等着斯百沼从中原回来,她要带着几十种稀缺的药草上门表心意。 瓦达尔心里叫苦:“我没有,你不要乱冤枉人。” “是吗?你认识他这么久,会不知道他和沼哥哥真正的关系?” 这波属实是迁怒。 说到底瓦达尔就是钟离世府上受重视的书童,就算他真是钟离世的心腹,也未必会知道斯百沼的私事。 草原谁人不知斯百沼生平随心所欲惯了,说要隐姓埋名去历朝,当即就没了踪影。 这三年除了斯山启有他的消息,谁也联系不上他。 被她不分青红皂白一通指责,瓦达尔也冷下脸来:“宗楹楹,你该想清楚他的身份。” “他什么身份?”宗楹楹仰着脸,红着眼眶里有要掉下来的泪珠,“一个身份尴尬的和亲皇子!如果不是沼哥哥,他现在保不准死——” “想不到在宗姑娘眼里,本殿下如此担不起事。”柴雪尽轻声打断了宗楹楹的口无遮拦。 闹出的动静太大了,包厢仅有的几人都探出脑袋来吃瓜。 他就那么站在走廊上,姿态挺拔从容,一张芙蓉脸清雅漂亮,眼神很淡,看过来的时候却让宗楹楹感到了压迫。 轻视以及失望。 宗楹楹迟钝地想,他在失望什么? 他又凭什么对她失望? 她猛地抬头,直视柴雪尽锐利的目光:“你那么厉害,怎么会来这里?” 柴雪尽理了理弄乱的袖子,这身粗布衫过于粗糙,磨得他手腕通红。 有些事终究是他想太多,非要强求,弄得自己不舒服,还凭空惹麻烦。 他弯了弯细白的手指,撩起眼皮子看向死死盯着他中指的宗楹楹,似笑非笑道:“看在斯百沼的面子上,这次我不和你计较。” 宗楹楹一听就怒了,往空中甩一鞭子,仿佛隔空要抽在他身上:“用不着。” 柴雪尽却不理她了,拍拍无声挡在身前的瓦达尔肩膀,轻声说:“走吧,回去。” 瓦达尔点点头,深深看眼愣在原地的宗楹楹,半侧身护着他离开了茶楼。 被这一闹,柴雪尽没了去田野的兴趣,随意找一处小摊,与瓦达尔用过午膳,又去了趟医馆便打道回府。 山间小院固然冷清,胜在安静。 柴雪尽让瓦达尔搬了个摇椅到神树下,拿着本医术琢磨,瓦达尔在旁按照他的指令将买来的各色药材研磨切料。 两人各有各的忙,偶尔累了,停下吃块糕点喝喝茶,小半天过去了。 临近傍晚,一道清脆的鹰啼响彻云霄,又像在头顶如响雷般炸开。 柴雪尽抬头,只见一臂长的大翅膀乌云蔽日般罩了下来,眼看要往他身上扑。 “嘘——” 那庞大的鹰闻声不满发出一长声啼叫,翅膀微转,眨眼略过他们,落在后面的神树上。 身旁瓦达尔拿着哨子的手都在抖,当着自己的面能让鹰把他给伤了,回头斯百沼怎么罚都不为过。 他身子太弱,被这鹰一扑,不知得伤成什么样,还好,救着了。 瓦达尔回过劲来,回头指着鹰就骂:“往哪里扑呢?三王子就让你那么扑他啊,真把人弄伤了,三王子得扣你口粮。” 那鹰像是听懂了,耀武扬威似的展开大翅膀,威胁地抖了抖。 “得,我打不过你。”瓦达尔瞬怂,转过脸见柴雪尽正盯着鹰看,“它是王子养的,叫空吾。” “养了很多年?” “从一颗蛋就开始养,我之前只是听说,这也是第一次见。” 柴雪尽看过瓦达尔攥在手里的口哨:“它随斯百沼在这里住过。” 瓦达尔道:“在王子去历朝前,如影随形,后来交给王代养。” 原来如此,柴雪尽往空吾的爪上看,那儿捆着个信筒。 敢让空中霸主当信鸽,斯百沼果真不拘一格。 他想了想:“它听你话吗?” 瓦达尔收拾桌上让空吾扇乱的药材:“它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