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偏宋时桉的亲人,除了逃出来的男主宋时锐,全都沦为官奴,被发卖到天南海北去。
\n 她若是问出来,就等于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n 于是姜椿站起身,将放在门口的陶罐抱过来,掀开盖子,献宝似地给宋时桉看。
\n “瞧瞧,得了足足四十多斤豆油,只你一人吃的话,足够吃到明年这时候了。”
\n 于宋时桉来说,豆油不过是最寻常不过的物什,他从小到大吃的都是这个。
\n 不过想到姜家只三亩地,这三亩地种出来的全部黄豆,最后只换来这么一罐子豆油……
\n 他抿了抿唇,声音不自觉柔和了些许:“劳你费心了。”
\n 姜椿顿时心里暖暖的,觉得自己这两回县城算是没白去。
\n “为夫君费心是该当的嘛。”她脸上绽开个灿烂的笑容,合上陶罐的盖子,然后脚步轻快地往灶房走去。
\n 傍晚姜椿用新榨好的豆油给宋时桉蒸了个水蒸蛋,又给他炒了个芥菜头咸菜丝。
\n 姜椿将这两样菜端到他面前,自己啃着从县城带回来的肉包子,讪笑道:“我也不会做什么正经素食,你凑合着吃吃。”
\n 蒸蛋滑嫩,芥菜头咸菜丝咸香,这顿饭对于落难后的宋时桉来说已经算是丰盛了。
\n 若不是怕夜里积食,他都想将一整个白面馒头给吃下肚。
\n 摸着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腹,宋时桉在心里暗骂自己眼皮子浅,以往自己甚好东西没吃过,今儿竟然因为一碗水蒸蛋跟一碟炒咸菜差点失态。
\n 真是越来越像个村夫了!
\n *
\n 姜河这一出去,直到半夜才回来。
\n 姜椿睡眠浅,大门才刚被推开,她就一骨碌爬起来,披着衣裳跳下炕,打开了西屋的门。
\n 与此同时,躺在炕头的宋时桉也睁开了眼,不过他并未吭声。
\n “爹。”黑灯瞎火的,姜椿怕惊着她爹,先叫了他一声,这才在灶台上摸到火折子,将油灯点亮。
\n “哎。”姜河应了一声,走进灶房,说道:“爹吵醒你了?”
\n “没事,原本就没睡熟。”姜椿没所谓的摇摇头。
\n 她端着油灯去东屋将姜河洗脚用的木盆提出来,从大锅里舀了几瓢还温热的水倒进去。
\n 然后对姜河道:“爹你边泡脚边跟我说说情况。”
\n 姜河拖了个马扎过来坐下,脱下鞋袜将脚泡进木盆里,然后言简意赅道:“王媒婆没死。”
\n “没死就好。”姜椿舒了口气,又催促姜河:“爹你详细给我说说。”
\n 知道闺女是个急性子,姜河也没卖关子:“王媒婆小产了,流了一身的血,送去齐家医馆的时候已经进气多出气少,幸亏小齐大夫在医馆,给她扎了针,这才将她这条命给救了回来。”
\n 小齐大夫是齐家医馆齐老大夫的孙子,据说是个惊才绝艳的医学天才,拜了大名府的神医薛庭为师,素日都在大名府,这回大抵是回来过中秋的。
\n 姜椿感慨了句:“王媒婆运气倒是不错。”
\n 想了想,她又八卦地问道:“小产?王媒婆肚子里的孩子难道是我二叔的?”
\n 姜河脸色有些古怪,一时间不知该怎么接闺女的话茬。
\n 然而不等他憋出说辞,又听自家闺女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道:“这可不好说,毕竟王媒婆的相好那么多,谁晓得是谁的种?只怕王媒婆自己都搞不清。”
\n 姜河:“……”
\n 他瞪了她一眼,朝西屋的方向瞥了一眼,压低声音训斥道:“你这孩子,说话怎地这般口没遮拦?
\n 女婿是个读书人,读书人都讲规矩要脸面,你以后说话可得注意着点。”
\n 姜椿也没反驳,答应得贼爽快:“知道啦知道啦,以后我会注意的。”
\n 训完闺女,姜河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六爷爷打发你姜湾叔去镇上打听的,你姜湾叔说王媒婆醒过来知道自己小产后,就狮子大开口,要你二婶赔她五十两银子,否则就去县衙告你二婶谋害她亡夫留下的唯一骨血。”
\n 族长姜兆年是姜河父亲姜兆丰的亲兄弟,在族中排行第六,所以姜椿得叫他六爷爷。
\n “啊?”姜椿惊讶地瞪大一双杏眼,“王媒婆的相公不是五年前就死了?”
\n 相公死了五年,还能让她怀上身孕,这是什么恐怖鬼故事?
\n 姜河无语道:“她说是新夫君的,新夫君是来红叶县做买卖的外地人,上月回乡途中突发恶疾死了。”
\n 姜椿:“……”
\n 无中生夫君是?
\n 不过王媒婆倒是聪明,不寻个这样的说辞,回头真闹上县衙的话,估计她会先被判个淫乱的罪名。
\n 姜椿又问他爹:“我二叔怎么说?”
\n 姜河一言难尽道:“你二叔哭得跟死了亲娘一样,非说王媒婆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要打死你二婶这个害死他骨血的毒妇,你奶护着你二婶,说要打死你二叔……
\n 你姜湾叔回来的时候,他们一家三口还在齐家医馆门口闹呢。”
\n 姜椿:“……”
\n 她“噗”地一下喷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