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福安先醒,起身见他几个睡得横三竖四,窗外透进清光,火盆的炭未燃尽,铜铫里茶水温热,他吃了一盏,忽听帘外有走动响,出门看,刘妈肩背包袱要走,他张手拦阻,大声嚷嚷:“你要往哪里去?”萧逸几个也忙奔出来,团团围住。
刘妈道:“我往姑爷祖家办丧去!”
萧逸道:“九奶奶未走,你走甚么!”
刘妈笑道:“小鬼头,奶奶早就走哩。”
众人大惊失色,薛全抓住她胳臂问:“何时走地?”
刘妈道:“昨晚走地。”
福安问:“昨晚甚么时辰走地?”
刘妈道:“戌时三刻。”
萧逸问:“九奶奶昨晚走了,怎地跟我们只字未提?”
刘妈道:“你们何曾问来哩!”
众人又气又怕,一时手足无措,薛诚问福安:“哥啊,该如何是好?”福安不响。
刘妈骂道:“贼奴才,忘记我昨晚领你们进屋,好炭好酒好菜招待,否则现儿就是门外一排尸,一群白眼狼,还不让开。”冲撞要走。
薛全不敢放,只扯嗓问福安:“哥啊,你快拿主意!”
福安一跺脚,说道:“你们把这老货按住,勿要让她挣脱了。”众人得令,薛忠薛全,猫腰半跪,各抱住她一条腿,不肯撒手,萧逸薛诚一边一个,抱住她左右手,刘妈动弹不了,气得脸红脖子粗,一通乱骂,福安进房,寻了一根麻绳出来,将刘妈结结实实捆了,抬进房内,放椅上坐着。
他几个则回耳房商量对策。福安先道:“此趟祸闯大哩,九奶奶从我们眼皮子底下逃了,一顿毒打跑不了,就怕爷气头上,往死里打,我们小命休矣。”
薛全捊起袖管,遍布伤痕,痛哭道:“大爷总拿我出气,我再经不起打哩,我这趟是真的要死了。”众人听得心底惨凄凄。
福安一咬牙道:“你也逃吧!”
薛全哭道:“我逃哪里去!”
福安道:“天大地大,出了京城,走得越远越好,大爷到哪里缉你去。”又朝薛忠道:“薛全逃了,你是他亲兄弟,大爷必拿你撒气,打得更狠,你也一起逃罢。”
薛忠道:“不肖哥说,自然要一起的。”
薛全道:“我们没有盘缠哩。”
福安道:“九爷房里有些值钱好物,拿些赶紧走罢。”薛全薛忠转忧为喜,在橱柜桌屉内,收拾了些玉器,又找到二十来两银子,回宿房收拾包袱,出了萧府,迳出城门,直往码头奔去,乘官船南下而去了。
薛诚见他兄弟俩逃走,惊慌道:“哥啊,我也逃了罢!”
福安道:“你逃甚么,你娘老子皆在此,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
薛诚道:“打死我怎么办?”
福安道:“只要听我和萧逸的,不能保你免受皮肉之苦,但一条小命可留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