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手去摸赵保国的脑袋说“要是不合脚啊,就跟二婶儿说,二婶儿再给你改改!”赵保国捏了捏篮子里的布鞋,千层底儿的单鞋,估摸着这鞋本来应该是给那个叫向东兄弟做的,只是他今儿冷不丁就过来,不好意思让他空手回去,所以就拿来给他了。
但赵保国还是挺高兴的,就跟二婶子道了谢,又从口袋里拿了昨天夜里太爷给他的糖块,就两颗,他自己吃掉了一颗,还剩下一颗,他就拿了出去,塞到铁球小手里头,铁球就扭头看他,鼻子里还冒了个泡泡,有些个愣愣的。
二婶子挺高兴的,但还假意推辞“他一个小孩子家家的吃什么糖呀,保国你留着自己吃吧!”
赵保国就摇头“太爷给我吃过了,这颗糖给弟弟吃吧!”铁球把糖撰得挺紧,二婶子去抠都抠不出来,忍不住拍了他一下,“这孩子,也不跟你保国哥说声谢谢?”
铁球扭头埋她脖子里不吭声儿,赵保国心里头好笑,这乡下还有这么内向的孩子?只跟他二婶儿说了声,就去拉了他太爷的手往出走了。
没走两步,就听到铁球软软的声音“保国哥哥再来玩。”赵保国回头冲他挥挥手,心想着这话指定是他二婶子教的,要是这孩子自己,估计是想着他能再给他两棵糖。
想了想又觉得自己有些好笑,简直越活越回去了,闲得没事儿干去琢磨小孩子心思干什么?有那功夫还不如多干点活,多想法子弄点能入口的吃的回来呢!
路上老爷子就跟赵保国说他要上学,还得靠着这个二婶子,让赵保国对二婶家里头的孩子照顾着点儿,他二婶叫陈大芳,是太平公社小学里的小学老师,他要上了学还得指望着他二婶儿多看顾着呢!
赵保国就点头应承,他又不是不懂人情事故的小孩,有些事情不必大人教自然明白怎么做的。老爷子只觉得这孩子生得聪明,一点就透,哪知这壳子里装了个大人的芯呢!
等回了屋,再给核桃翻个面儿,赵保国跟老爷子打了声招呼,就又装了半篮子核桃去他姑奶赵翠花家里了,毕竟这都是叔的,又都来帮了忙,也不能分成两样对待,这一家送了另一家也不能落下,要不然这凡事都怕个不平衡呢?
这二爷爷屋里头实在是一大家子,他又生了五个儿子,这五个儿子除了最小的一个才十六岁没成家,其它的都各自讨发媳妇生孩子,又各自生了儿女,这屋里头也住不下,他二爷在他七叔赵学农成家后就分了家,现在跟着大儿子赵学文一家住,还有小儿子没成家就跟着一起,要按理说该是都成家了再分,但实在是人口太多,屋里怎么住也住不开了,所以就分了家,等到小儿子再成了家,那才算彻底分清楚了。
二婶子就是他二叔赵学文的老婆,为着他三爷爷在那里住,其它几个叔叔他也不好一家一家的跑,那得多累得他太爷呀,就干脆直接送到二叔家里头去,回头让当家做主的二奶奶给分润,就算分得有什么不公平的,几个叔婶也不能说什么。
而张家属于彻底的本土家族,张家老爷子祖宗八辈都是农民,从来没出个读书人,思想也是那种父母在不分家的思想,所以说不管屋里头人咋多,只要老俩口不松口,这下面当媳妇孙媳妇的就不能说分家,不然还不得被村里人指着脊梁骨骂。一大家子住着,这磕磕绊绊的总会有,至于有没有其它不可调和的矛盾,这不是赵保国这个孩子该操心的,他只负责把这核桃送过去,就算完成任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