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戍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劲儿:“早上好。”
路柠看他一副没睡醒的惺忪样,问:“昨晚没睡好?”
两人一起沿着走廊往楼下走,秦戍又打了个哈欠:“嗯,收工晚。”
路柠哦了声,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客套了句:“下次注意早点休息。”
秦戍眼睛还是睁不开,微勾着头,轻点了几下,就算作回应了。
路柠怀疑这人是不是在脑子里装什么雷达了,不睁眼都能走路,别等会儿再撞到哪把他摔死算了。
沉沉叹了口气,路柠起了悲悯心,自己要不扶他一把?
这么大个影帝,要是真在她面前摔了,她这个唯一的目击者很危险。
刚准备伸出手去,包包里响起一阵电话铃声。
那只手转而伸进去,把手机拿了出来。
“喂,以牧哥。”
听见这动静,一直睁不开眼睛的人霍然清醒了几分,脖颈微微挺直,发出几声轻微的咔嚓声。
路柠接起电话,走到楼梯口,她换了只手去拿手机,靠近秦戍的这只手去扶他的胳膊。
刚摸到他的手臂,下一刻,肩膀蓦地一沉,压下来一颗头,硬硬的发茬贴着她颈间娇嫩的肌肤,又麻又痒。
路柠一惊,自己差点儿成为先从楼梯上摔下去的人。
只听秦戍喉咙中溢出含糊不清的语句:“太困了,借我靠一下。”
路柠的瞳仁狠狠颤了颤。
大哥,你比我高这么多,佝偻着腰睡觉不怕得腰间盘突出吗?!
电话那边,是林以牧的声音。
“声声,你下次回来是什么时候?”
路柠咽了咽口水,身体上挂着个一米八五的巨型人形挂件,她轻抖着手,颤巍巍扶上楼梯,身体有了支点稳定下来,她才有空回林以牧的话。
“最近的假期应该就是元旦了,如果到时候黎阳坝的路好走,路上不结冰,应该会回去。”
林以牧沉吟几秒:“那到时候我去接你,估计那么长时间过去,苏阿姨的气也差不多该消了,你们坐下来,心平气和地好好聊。”
路柠有些抱歉:“对不起啊以牧哥,让你担心了。”
林以牧笑笑:“这不算什么,我也是苏阿姨看着长大的,小时候吃过你们家那么多顿饭呢。”
只提昔日一起长大的情谊,并不把这当作某种枷锁束缚在身上。
路柠很开心,笑着说:“现在在我妈眼里,你的分量可比我重要多了,你要是有空,也多帮我美言几句。”
林以牧哪有不答应的,又闲聊了几句,嘱咐路柠在黎阳坝注意保暖,照顾好自己,才挂了电话。
秦戍一直支着耳朵,听见挂电话的动静,他倏然放松,装作昏睡的样子。
路柠把手机装回包里,半边肩膀都快麻了。
她伸出食指,一推秦戍的脑门:“喂,你睡够了没有?”
秦戍哼哼唧唧直起身,像只没睡醒的狮子,要不是变了寸头,估计路柠能直接看见他炸毛。
路柠祭出一指禅抵住他,防止他再次歪过来。
“你差不多行了。”
秦戍眯着眼,狭长的眸子扫过来,漫不经心地问:“又和家里吵架了?”
路柠眼神危险:“你偷听我打电话?”
秦戍耸耸肩,一脸无辜,指了指耳朵:“你的听筒声音那么大,每次打电话耳朵不会难受吗?声儿大的都把我吵醒了。”
演得跟真的一样。
路柠奇怪,怀疑起自己来:“有吗,那我下次调一下。”
话落,路柠上下瞪他一眼:“我是为了我的听力,可不是为了你。”
“嗯,随便你。”秦戍拖着调子,懒洋洋应了声,迈着步子闲庭信步地下楼,随口扯闲天一样问她,“和竹马在一起,怎么还和家里吵架?”
两人在一起时,因为苏雅君看不上秦戍,而路柠又不愿分手,矛盾积压起来,路柠和家里吵架是常有的事。
路柠也没瞒过秦戍,所以他都知道。
路柠走在他身侧,双手插进暖呼呼的羽绒服兜里,她那个有话直说的性子,这次同样没瞒着他。
“我妈在催婚。”
秦戍的表情有片刻空荡,走到招待所外面,寒风透过薄薄的衣料沁进皮肤,黎阳坝的冬天,比他想象的冷得多。
秦戍不太自在地挠了挠颈后的皮肤,状似随意:“那你没有答应?”
“嗯。”路柠畏寒,双手插进暖呼呼的兜里,“我还没毕业呢,至少等明年再说。”
明年毕业,那就是还有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