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词对于一名优秀的演员来说是基本功,秦戍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对于气息的运用炉火纯青,每一个字都像带着钩子,勾得人心猿意马。
路柠手心用力,甲片嵌进皮肤里,痛意为脑海里带来一丝清明。
她刚想张口,冷不丁看见老陈忽然闪现出来。
“小柠,这位是……”
老陈年纪大了,声音苍老,搅碎这飘旋的旖旎。
沉睡在肌肉里的记忆在这声音中觉醒,秦戍几乎是立刻站成了军姿,两掌擦着裤缝线向后转。
路柠以为,他下一秒就要给老陈敬个军礼。
似乎是看清来人,秦戍没那么紧绷了,不过神色依旧端的是四平八稳,让人看不出端倪。
“您好,我是秦戍。”
彬彬有礼。
路柠腹诽:人模狗样。
老陈听过这名字许多回,见到真人还是头一次。
老花镜片后的眼睛上上下下把人看了个遍,老陈年纪大,但是眼睛却精明,不显浑浊,验完货,他满意地点点头,煞有介事:“不错,不错,我刚听说,你有学术问题想和小柠讨论?”
路柠在后面沉沉叹了口气,默默捂脸。
老陈手底下就三个学生,没有一个有对象的,他不止一次在开组会的时候跑题,讲起师门找对象的规矩。
从最开始的,要精读本门派发表的外刊和中文期刊全部论文并做阅读理解,到后来,变成了解生物了解植物,再然后,不是个文盲,更退一步,是个异性,最后——会喘气就行。
自打老陈知道秦戍在追求路柠,就一直想打听打听具体情况,单是秦戍为公众号招揽来几十万粉丝这件事,老陈就对他很满意,更别提秦戍还表现出了对科研的兴趣。
老陈的老花镜片都快挡不住他眼里冒出的火星子了。
不过也好,路柠把秦戍往前一推,一把清甜的嗓音:“老师,我还有事要忙,不如你们俩慢慢讨论,我就不参与了。”
秦戍扭头,磨着后槽牙,用口型对路柠说:“你把我卖了?”
路柠假装看不懂,在他身后慢慢合上门:“那老师,我就不打扰你们啦。”
老陈自然答应:“行行行,你赶紧做你的事,来孩子,来我办公室坐。”
盛情难却,秦戍就这么被老陈带走。
在秦戍的职业生涯里,他演过很多不同的角色,科研工作者也有所涉猎,但是……再好的影帝也得有剧本有台词啊。
什么都没有,这让他怎么接对手戏?
老陈请秦戍在沙发上坐,还打算请他喝杯茶。
秦戍扶着他也坐下:“老师,您不用忙这么多,我在这随便坐坐就可以。”
影帝还没有架子,老陈更满意了。
他笑着点点头:“小秦啊。”
“哎……哎,老师您说。”
被人叫小秦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秦戍颇不自在,但他不失半点分寸与涵养,微弓着背,仔细听老陈讲话。
“你清不清楚小柠的研究方向是什么?”
秦戍没有过多思索,对答如流。
答完忍不住在心底松了口气,还好这些他一早就关注过。
老陈又问了几个问题,不是很学术,基本都围绕着路柠的研究成果发问,秦戍的回答不是很专业,但对于一个业余的人来说,至少代表他认真了解过。
老陈目露赞赏:“看来,你是很用心地追我们小师妹啊。”
秦戍没否认,说:“老师,那我能问您一些问题吗?”
老陈以为他是有不明白的地方,大方一挥手:“你只管问。”
秦戍沉默了很久,老陈让他别紧张。
良久,他终于开口,再抬眼时,里面是老陈看不懂的经年时光。
“老师,小柠她这些年在黎阳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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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是个久违的大晴天,初冬的太阳光稀薄温暖,暖洋洋地洒落在黎阳坝的青山顶上,路柠早上出门时,抻了个舒服的懒腰,山间空气清新,从头舒爽到脚。
就着暖融融的阳光,路柠出发往研究所走,今天是江城医院那边的人来黎阳坝中学的日子,按照惯例,他们要先在研究所会和,再一起去学校。
研究所院里已经停了好几辆车。
路柠一眼认出其中一辆车的车牌号,是林以牧的车。
路柠脚步轻快了些,加速往综合办公室走,推开门,里面坐了五六位江城医院的人,除了林以牧是熟面孔,路柠意外发现陈悦可也在,身边是她的新婚老公,裴宣。
在异乡一下见到这么多熟人,路柠开心极了,陈悦可同样很激动,两姐妹分别一月有余,再见时的场面几乎是执手相看泪眼。
“你们怎么都来了?”路柠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