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恕冷眼看着他,“三年前,你阿姐知道命不久矣设局害我,逼我一手斩尽所有韩家旧臣,她知我心有反意,拿她自己的命逼我放弃旧仇甘心情愿辅佐于你,你敢说你不知情?” 昭帝睁大眼:“你说什么?”他神情惊愕,“不可能……阿姐不会这么做……” “不会?” 韩恕低头看着怀中之人,嘶声笑的癫狂,“若不是她亲手设局,我怎么会那么容易入局,要不是她亲自算计了她自己的命,我又怎么会那么容易信了是我害死了她。” “我生辰之前,她说要猎张皮子给我当生辰礼物,是她说那一日要给我个惊喜。” “她叫上了你,叫上了我,带着所有人想要给我庆生,我就算想要夺权也从没想过要在那日,也绝不会选在那片林子里,可是岳王府余孽和鲁进宝他们却是突然动手,反水想要置我于死地。” “那林子是她选的,挑拨鲁进宝的人也是她亲自送过去的,这世间还有谁能比她更会算计人心,挑拨权利欲望,让人贪念横生。” “要不是她早有准备,平日总是三人一起,为何独独是我跟她被困险境,你这个皇帝却半点没被牵涉其中?” “她设局困住了我,又拿她的命救了我,换我对他死心塌地,换我替你们李氏皇族卖命,她可算计的真好……” 他手中放在谢于归脖颈之上,一寸寸的收紧。 昏迷中的人呼吸被窒,却依旧没有醒来,只是脸色逐渐通红泛青。 “李雁初,你好狠!” 昭帝看着谢于归紧闭着眼时,脸色开始泛青,连忙急声道,“韩恕,你住手!你疯了!” 韩恕笑得癫狂:“疯了又如何,正好我也活够了。” 拜了堂,成了亲。 就算进了黄泉,他也拉着她一起! 见韩恕眼底一狠想要动手,昭帝猛的上前急声道: “住手!你别伤阿姐!” 冯唤带着人匆匆赶过来时,那些人看到擒住谢于归与昭帝对峙的韩恕时,都是连忙持刀对着他,而昭帝急声道,“韩恕,你冷静些听我说,阿姐没想伤你,就算三年前她真做了什么,那也是情非得已。” “她若想要伤你,当年法场之上她就不会救你性命,不会替你挨了那一刀。” “她心中是有你的,就算真骗了你那也定然是有苦衷。” 韩恕眉心直跳,久未疼痛的脑海之中疯狂刺疼起来。 一会儿是年少时初遇模样,一会儿是法场上她挡在自己身前的样子。 面对李家逼迫,她说, “李家当年被夺皇权,就是因为耽于安逸,如今韩家之人尽除,只留下韩宸一人,若父皇连区区稚子也惧怕,又如何守得住李氏江山。” “乱世之下,就算没有韩宸,还有周宸谢宸李宸,他永远都不会是最后一个,杀了他,杀不尽天下贪欲妄念。” 她父皇被气得脸色铁青,一巴掌落在她脸上时,她依旧丝毫不退。 她掷地有声,血流满地也依旧挡在他面前不肯退开。 “从今往后他是我的人,我会负责看着他,守着他,断了他谋逆之念,不叫他危及李氏皇族,他将来的一切都由我负责。” “若他有朝一日他生出妄念,我必定亲手取他性命!” 韩恕脸上疼的狰狞起来,额间青筋浮起时,那曾经过往的一切扰的他越发疼痛。 他整个人变得踉跄起来,手中微松开时。 昭帝继续说道:“韩恕,阿姐是喜欢你的,否则她明知道先前隐患还答应与你成亲。” “阿姐让人劫囚,也是怕你知道当年之事,怕你发现后难以接受她,若不是在意,她何必费这些周折。” “你相信朕,她是在意你的,你先放开她,有什么话好好说。” 韩恕一手捂着头,厉声道:“闭嘴!” 他疼的几乎难以站稳,脚下踉跄时,体内内劲紊乱。 昭帝的声音如同刀刃一点点刺进他脑中,让他疼的几乎承受不住,而就在这时,旁边有人突然上前,一刀朝着韩恕劈去时,趁着他松手便将谢于归抢了过去。 韩恕见状猛的就朝着这边扑过来,而昭帝抱着谢于归时,背心里全是冷汗,后退了半步之后沉声道:“厉王神智疯癫,险伤永安公主,将其拿下!” 顿了顿, “生死不论。” 韩恕抬眼看向昭帝,双眼猩红。 昭帝避开之后,低声道:“别怪朕。” “怪你什么?” 颈间突然一凉,昭帝愕然低头,就见到刚才还昏迷不醒的谢于归就那么静静看着他。 她目光寒凉,喉咙上还有那一圈青紫掐痕,脸色苍白如鬼魅,从他怀中退出来时,她手中利刃抵在他颈前,尖锐之处划破了他脖子。 “陛下!”冯唤惊声道。 他跟其他人连忙就想上前,谢于归手中微用力时,那刃尖直接刺进他肌肤。 鲜血流淌时,昭帝感觉着喉间刺疼,看着周围不敢上前的冯唤等人,满是惊愕的对着谢于归道:“阿姐……” 第201章 背叛 昭帝想笑,可颈间的疼却让他笑不出来:“阿……怎么了?” 谢于归静静看着他:“李颉,让他们退下。” “阿…… 昭帝想说话,颈间利刃就更刺入几分,鲜血顺着肌肤流淌时,眼前人目光森寒,再不见往日亲昵,他沉默了片刻才道:“退下。” “陛…… 冯唤和季林都是心惊,迟疑了片刻,才领着人退了出去,只却守在不远处的地方紧紧看着这里。 “阿姐,你先把刀放下,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昭帝低声道,“我不是想对韩恕下手,只是他突然癫狂想害你性命,我是想救你。” “韩恕知晓三年前你算计他的事情,他容不下你的,你逼他亲手杀了那些人,又算计他替晋朝效忠,他又怎么还能如最初同你亲近。” “我只是不想让人伤你,不想让人毁了我们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安…… 昭帝滔滔不绝,可身前之人却毫无半点动容。 颈间依旧疼痛,鲜血流淌让他脸色逐渐泛白,可她就那么静静看着他,目光疏冷平淡。 昭帝口中的话渐渐没了,谢于归道:“怎么不说了?” 昭帝道:“阿…… “李颉,你是不是忘记了,你会的这些东西都是我教给你的?” 谢于归扯下颈间挂着的平安扣朝着地上一砸,那里面镂空雕刻的地方落地断裂时,碎开的地方却是中空。 而那边韩恕靠在山石上,同样扯掉平安扣一把捏碎时,那些藏在中间的细白粉末同谢于归的一样飘然落在地上。 昭帝瞳孔猛缩。 “蛊心散,南疆秘药,染上之后先是头疼入骨,心智狂乱,内力越高,药效越强,若不服解药,不出一年便会彻底疯癫。” “我从未想过你会对我下药,要不是汪鑫阳误打误撞用金石药以毒攻毒压住了这东西的毒性,我恐怕早就没命了。” 韩恕脸色苍白,诱发药性之后头痛欲裂,可他却依旧冷眼看着昭帝,眼中染着猩红之色时,那目光几乎恨不得能将他撕碎。 他曾经以为自己是因情疯癫,诱发头疾。 他曾因癫狂杀人无数,伤人伤己,既悔自己无法自控,又怨命运不公想要了断自己,他知道那些人是怎么看他,暴戾癫狂,歹毒狠辣。 却不想从头到尾,他都是受了人算计。 昭帝抿唇,片刻后脸上就沉静下来:“你们合谋?” 他看向谢于归, “阿姐,你居然跟他一起算计我?” 谢于归见他眼里震惊和难以置信,嘲讽:“你不也一样算计我?” “我……” “别说你没有。” 谢于归抬眼对着他,“李颉,你四岁就跟我一起进了冷宫,父皇成日怨怼,母后也只能勉强保住自己,是我一手将你带大,教会你贪嗔痴怒,也是我教会你如何算计人心,怎样去谋求自己想要的东西。” “以前只是因为我从没防备过你,并不是你做的那些事情有多天衣无缝,到了现在,你还想瞒我?” 昭帝到了嘴边辩解的话哑住:“阿…… 谢于归深深看他:“我逼父皇退位给你,逼他含恨而死时,他曾说过我当日所为将来必有报应,后来你见我时惊恐伤怒,我只以为你是因父皇驾崩伤怀,如今想来,那一日你就在大殿之中吧。” “李颉,你我相依为命多年,我从没想过父皇口中的报应会是你。” 昭帝张了张嘴,那向来嬉笑怒骂的脸上满是晦涩,许久才低声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这段时间,他一直都让人盯着谢于归和韩恕,他们之间的来往,他们之间的交集,甚至连谢于归欺瞒韩恕、韩恕早就知情却隐忍不发的事情他全都知道。 明明两人之间岌岌可危,那关系也随时都能破裂,那一日厉王府门前,谢于归算计营救花吉和隗九祥时,韩恕那番飞蛾扑火的“豪赌”也说的那般狠厉。 他明知道谢于归三年前算计他的事情,恨极了她的冷心绝情,他怎么可能会再配合她作戏? “你们到底什么时候商量好了要一起来设局对付我?” 谢于归看了韩恕一眼,低声道:“我们从来都没商量过什么,也未曾设局。” “不可能,若非你说动韩恕跟你合谋,今日怎会这样?”昭帝看着她不信道。 谢于归嘲讽:“有什么不可能的,是你太小看了韩恕,也太高看了你自己。” 韩恕去了那平安扣后,脸色依旧苍白,脑子里的疼痛依旧。 见昭帝满是不信的模样,他嗤笑出声, “解盈失踪三年,任我派人寻遍所有地方,明里暗里人手无数,都一直查不到三年前那些人的下落,可皇陵行刺之后,骆家余孽线索直指临州,解盈又这么刚好的出现在临州,碰巧被禁军的人发现,又凑巧那些禁军跟许四的人一起。” “临州消息没那么快传入京城,就算真是有人走漏了风声引来劫囚之人,可是能布置下三年前那场阴谋之人,又怎么可能会蠢的选在解盈被押送回京之后,还会不给自己留下退路,被魏隆抓了个正着。” 韩恕抬眼时满是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