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梦见了许久以前的事。
当初的琼林宴上圣上没来,只由摄政王主持,摄政王含笑把玩着手里的花,叫他快些上前。他无法,只得走到摄政王近前接受赐花。
摄政王将花轻轻簪在他发上,压着声音低低地问他:“还在生气?”
他是有些生气的,一路同行,这人从不曾提及自己的身份,直至殿试时才叫他发现。若非他向来冷静自持,怕是连殿试文章都写不出来。
更何况,这人是摄政王的话,他如何能再当他是兄长……
最伤人的从来都是得到后又失去。若是一个人从来没尝过糖的滋味,又怎么会去惦念它?
“没有生气。”他口是心非地道,“只不过从前种种,都当不曾发生过吧。”
此后他每次见面总是劝摄政王还政于圣上,旁人都说他颇有外祖父之风,往后定然是个铁骨铮铮的直臣。
摄政王每每听了他那些谏言也不恼,还邀他坐下喝茶,问他在翰林院过得如何。直至有一天,他们正对坐饮茶,摄政王忽地喊了他一声:“阿砚。”
他怔住。
“别生我气了好不好?”摄政王问。
他不知该如何应对,什么都没说,失礼至极地落荒而逃。
可第二日就传来了摄政王暴病而亡的噩耗。
他不相信,亲自去了摄政王府……
柳迟砚猛地睁开眼。
天还没亮。
他坐在榻上,看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
明明还没入秋,周围的空气却莫名叫他觉得冷。
他到最后都没有对他说,他早就不生他的气了。
……他害死了他。
一只宽大的手掌覆住柳迟砚冰凉的手背。
熟悉的气息绵绵密密地将他包裹住。
柳迟砚下意识想靠入身后之人怀里,偏又清楚地知道身后的人绝不是他记忆里那个人。
他顿在原处。
不想身后那人却径自伸手把他揽了过去,将他整个人严严实实地抱在怀中,侧头亲上他泛红的眼尾。
柳迟砚猛地回过神来。
“殿下,我想去国子监了。”柳迟砚强作镇定,抬手推开还要接着亲他另一半眼角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