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以为自己儿子定然会娶个文静淑雅的媳妇儿回家,再过两年便能抱上大孙子,哪成想如今变成了这样。
她在屋内抹眼泪,本觉得是儿子受了大委屈,若真如此她便是拼出性命,也要讨回公道。可是儿子说没有,他是自愿的。怎么就自愿了呢?游夫人想不通,曾一度她以为顾恒不过是说说,没到真格的时候。
虽然母子俩没有长期处在一块儿,可到底是血脉相连,她自认是了解这个儿子的。
她一定有办法将人扭回来,只要没见到真格,她便是不信的。
可现在,册封的旨意都出来了,顾恒如今的身份,不过是比皇后稍稍低一些罢了,这朝堂上的大臣,后院的诰命,哪个见着顾恒不得行礼?就是她见着顾恒,也要行礼称一声殿下了。
哪还有什么转圜的余地?
入夜,顾恒窝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心中思绪纷飞。
今夜的那道诏书他心里惊涛骇浪,远比表现出来得更多,而与卫明桓针锋相对,也绝非他当下的本意,只是他并不知道卫明桓这般高调张扬是为了什么,按理说他是个老谋深算的阴谋家,不可能这么冲动肆意妄为。
还是说那疯狗想要将他竖成一个靶子,当做挡箭牌用?又或许还有一种可能,那人当真是动了真情,便忍不住将天底下最好的给自己心爱之人。
然而后者,是如今的顾恒承受不起的。
他叹息一声,房门突然被人敲了敲,外头有个男子的声音:“三弟,睡了么?”
是他大哥,顾瑜。
“尚未。”顾恒立时起身,打开门,就见顾瑜站在外头,“大哥有何事?”
“甄家来人了。”顾瑜道,“是乾安伯亲自来的,要寻你。”
顾恒先是怔了一下,忽然又勾起嘴角笑了,“那便走吧。”
他想得很明白,定然是因为卫明桓的那一道册封诏书,甄家的男嗣都被关在廷狱,如今天家对乾安伯府不喜,他一个伯爵寻遍了各种办法,竟连去见一面都无法做到。
廷狱啊,那是羽林卫管辖的地方,楼涤玉那样冷面冷心的人,只听从卫明桓的命令,半点情面都不讲。
而顾恒当真得了陛下的青眼,还是贵妃这般殊荣,乾安伯心里那杆秤就慢慢倾斜了。他们甄家以墙头草出名,自然不在乎出尔反尔首鼠两端的名声,当即拉下脸皮,一入夜就找到了顾家来。
三人在一间偏厅会面,乾安伯一身低调的黑衣,身上没有佩戴任何标志公侯身份的饰品,见到顾恒就扯出一张笑脸,“下臣见过贵妃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