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富说,他养了一辈子驴子,产这些奶是再正常不过的了。脸碾子说,他说不对劲,就是不对劲,他问一个问题,驴富要是能答上来,就证明驴富是了解驴子的。驴富说,尽管问,还没有他不懂的。脸碾子问,驴子是怎么叫的,驴富听了,于是张开嘴,露出牙齿来,学了一声驴叫,叫声一出,惟妙惟肖。
脸碾子说,不对,驴不是这样叫的。驴富问,那是怎么叫的。脸碾子走到一匹正在吃草的驴子身旁,用手用力地扭了一下驴屁股,驴子当即大叫起来,叫声沙哑而撕裂,与驴富学得完全不同。驴富说,脸碾子掐他的驴。脸碾子说,掐没掐不重要,重要的是驴富学的不对,根本就不懂驴子。驴富说,他掐一下,驴也会这样叫的。脸碾子让驴富试试,驴富于是走上前去,对着刚才被掐的驴子的屁股,狠狠地掐了一下,这次驴子没叫,而是直接给了他重重的一蹄子。
驴富一下子被踢倒在地上。脸碾子说,驴富根本就不懂驴子啊。驴富说,就算脸碾子比他要懂,那也只能证明那头母驴子产奶比一般的驴子多。脸碾子说,这就是问题所在,母驴子之所以产奶多,是因为它吃了人。驴富吓得直不起腰来。脸碾子见驴富已被吓住,又继续道,贾文明定然是被这一群驴子围攻,而后撕碎了,直到现在,贾文明有些地方还没有找到,定然是被这群驴子分食了。
脸碾子说,母驴子喝了贾文明的血,所以才产出了比平时多的奶,如果所料不错的话,这驴奶里,应该是有一股平时没有的血腥味的。驴富说,他不知道他的驴子会吃人,他的驴子吃了人,可不关他的事啊。脸碾子说,是与不是,一尝便知。驴富赶忙站起身来,从水缸里拿出瓢来,恭敬地递给脸碾子。
脸碾子走到卧着的母驴子面前,蹲下去,将小驴子拨开,用瓢去接驴奶,接了一瓢,他尝了尝,而后眉头凝重道,有些少了,还需多品,于是又接下一瓢来,就这样反复接了多瓢,直到脸碾子开始打嗝了,他才停下。脸碾子挺着肚子,扶着驴圈旁边的柱子站起身来,说驴奶里并没有尝出什么异样的味道,不过这不能证明驴富的驴子没有吃人的嫌疑,驴子吃了人后,产出的奶不会很快的有变化,需要长期的观察,日后他每隔一天都会来验一验,母驴到底有没有嫌疑。
驴富千恩万谢,说日后的驴奶,都给脸碾子留着。脸碾子问驴富,他刚刚说认出贾文明脚的那个鞋匠叫什么。驴富想了想说,叫八只脚,住在石上溪西。脸碾子听了,一挥手,带着脚轱辘走了。两人一路打听,去到八只脚家。
去到八只脚家的时候,八只脚正在院子里做鞋,他用的做鞋的模具,正是贾文明脚,他将贾文明的脚用牛皮包起来,而后用针线将牛皮缝出一只鞋的模样来。脸碾子见了,大喊捉凶,脚轱辘一下子跳起来,奔着八只脚就冲了过去,一下子把八只脚撞倒在地。八只脚大喊着疼,脚轱辘把八只脚的两只手腕子攥住了,让他动弹不得。脸碾子问,八只脚为何杀人。八只脚说,他从来没杀过人。
脸碾子说,证据确凿,八只脚竟然还敢狡辩,如果他没杀人,为什么贾文明的脚会在他这里,而且他还如此心安理得地使用,将脚当做鞋模子。八只脚说,他以前做鞋的时候,总是用木头的模子,后来发现,木头毕竟是木头,和人不一样,人脚是肉的,大小是会变的,木模子做出来的鞋子有时候会不合脚。